刘臻被诸葛空明的声音惊醒,突然没了困意,又开始做好了继续听秘密的准备。不过她好像错过了什么,只觉得气氛不太对,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冷呢?只听皇帝的声音响起:“你过来,朕告诉你。”
诸葛空明表情严肃,站起身走近床榻前蹲下,刘臻甚至能看清他鞋面的花纹。
诸葛空明耳朵凑近皇帝,说道:“陛下,请讲。”
皇帝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见他蓦然浑身一震,躯体都开始僵硬。那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在他脑袋里炸开,一阵一阵发麻。
过了许久,他退开半步,伏地跪拜,声音终于有一丝动容,含了凉意,“陛下,臣,有罪。臣愧对陛下。”
“罢了”皇帝叹气,“你为后蜀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朕只求,朕去以后,你能尽心辅佐太子,保住我后蜀基业,我刘莽,感激不尽!”
他突然语气激烈起来,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揪住诸葛空明的衣摆说道:“必要时刻,朕允你取而代之!”
这是一句极重的承诺?
取而代之?刘臻与诸葛空明皆是一惊,这句话刘臻听得清清楚楚,犹如一兜冷水浇头而下,寒意一阵阵袭来。父皇竟是这般嫌弃于她这个太子,宁愿将这江山转手他人,也觉得她难当大任?实在是令她震撼。
她不知丞相大人做何感想,可是他却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废掉她的名头。这种命运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主公”诸葛空明声音染上悲伤,“你对空明的知遇之恩,空明毕生不敢忘怀,主公且放心,太子殿下虽冥顽不灵,不学无术,但品行不坏,只要用心加以引导他,守住后蜀基业不成问题。”
“朕对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朽木而已,又怎能期待可在上面雕刻生花?”
刘臻只觉得双耳已经麻木,再不堪入耳的话,她今日也听过了。好在她素来心理素质强大,没脸没皮的活着,她自信,没什么能真正戳破她的脸皮。
“朕许久不曾听到过这声主公了,前半生的戎马时光,终究也要烟消云散了。”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却还是坚持道:“空明,朕封你为摄政丞相,代理后蜀国一切事宜,许你绝对的话语权,尽心辅佐太子,那道圣旨,就在……就在床……床底下。”
床……底下?刘臻倒是没发现,不就她这里吗?
“等朕去了,你就取出来,必要时刻,你记住,取而代之!”
诸葛空明恭敬地秉手行礼,声音清冷,“臣遵旨。”
“朕累了,你去告诉皇后,最后一次,朕、还是圆了她的心愿,只希望,她……不要……不要再怨恨于朕,退下吧。”
诸葛空明对于这一句也不是很懂,但还是遵旨道:“是,老臣,定会转告皇后娘娘。臣告退。”说完他就一步步退了出去。
皇帝微咳了几声,再没了声音,刘臻便以为他睡着了,她摸索着开始搜寻床底,看看哪里可以藏东西,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一个暗格,打开之后,就是一卷明黄布帛。
这就是那份可以名正言顺废黜她的圣旨了吧?她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凉薄一笑,然后合上紧紧握在手里。
既然天意让她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又为什么要把这把柄留着给自己挖坑跳下去,只要她毁掉这份圣旨,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此时屋内因皇帝病情又多加了好几个炭盆,明明该是暖意丛生,可刘臻却觉得犹如置身于外间的寒冬霜月,凉意透进了她的骨髓,令她忍不住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臻终于回过神,等没了声响以后,她钻出床底,整了整衣摆,手里麻木的捏着那份圣旨,看着皇帝熟睡的容颜,血色全无,只觉得透骨寒凉。
突然她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将手缓缓探上皇帝的鼻息,吓得她一个激灵,栽倒在地。
她父皇……死了!
说死就死,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罢了,她颓然一笑,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她又钻入床底,将那份快要捏的变形的明黄布帛又放回了原位之后,从床下的密道里离去。
从这一刻起,她将自己的命运悉数交了出去。
走在黑夜的冷风中,刘臻心不在焉的失魂落魄地走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因为刚刚凌乱而急促的心情,身上的狐裘披肩也不知落到了哪里,身上只是单薄的锦衣,在寒冷的空气中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父皇死了,死的那么突然,本来还想话别一番,上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可是,又有什么好话别的呢?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当不起他曾经的厚爱,所寄予的厚望。
虽然她也曾一直以这样标榜自己为荣,可是,真当她想要努力改变的时候,却发现不过是个笑话,曾经疼爱她的父皇宁愿将这刘家天下让丞相取而代之,拱手相让于别人,也不愿意让她这个没用的太子去败坏后蜀千秋基业。
“儿臣平时也没怎么在你跟前尽孝,既然是父皇你想要的,那儿臣,就成全你吧。”
一句低喃消散在寒风中,身后各处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满宫震惊。
诸葛樾找到刘臻的时候,她正坐在凉心亭里独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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