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带着卫延到家时,李宗元正在客厅大发雷霆,李江隐一改往日的温和端方,垂着眉目站在大堂。
李宗元见到孙女还带着一个陌生人进门也没有好脸色,倒是一旁劝架的张嫂见她明目张胆把人带回来有些震惊。
李嵘只见过卫延一次,就是李江隐自杀那天早晨,李殊房间的浴室里,这会儿见到只觉得有几分面熟,但说不清个一二三四。
他忙着跟他姐汇报情况:“爷爷知道堂哥掉包的事了,他说堂哥没良心,自己家不住要住罗姨家,吃里扒外什么的。”
李殊说:“沈应没过来吗?”
李嵘说:“来过,罗姨也来了,都被爷爷赶走了。”
他压低声音:“真是想不到,堂哥居然是罗姨和大伯的小孩,刚才大哥出面解围,被爷爷一通骂回去,罗姨在旁边哭,爷爷就说她。”
李殊心沉下来,李宗元果然是知道的。
卫延是旁观者清,他对李家的事漠不关心,趴在李殊耳边吹气:“姐姐,是时候开饭了。”
李嵘注意到这个对李殊举止亲昵的陌生男人,皱眉道:“姐,他是谁?”还跟着他一样叫姐姐,他才是亲弟弟好不好。
李殊一掌把卫延挥到旁边,转头对着李嵘和气地笑道:“他叫卫延,不用管他,没多大关系的人。”
李嵘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了看卫延。
卫延闻言,阴险地笑了:“你姐说得对,不过就是抵足而眠夜共枕席的关系。”
李嵘刚刚转晴的脸色立刻又阴云密布了。
“别添乱。”
李殊见势不妙,立刻把卫延拖走。
李宗元教训完孙子,环顾四周,一眼注意到李殊和她身边的那人。他如今没心情管她,单独把李德游叫进书房谈话。
李德游今年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坐在李宗元书桌前多高多大的一个人,却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两手放在膝盖上,面色肃然聆听父亲训话。
李宗元积威甚重,他看看儿子这个模样也没好气,他何尝不想跟其他老头那样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偏偏儿子不给他机会,还到处惹事。
李宗元咳嗽两声,正要问他罗岚那事,李德游先开口了:“爸,我没做那事。”
李宗元冷笑:“你发哪门子疯,你没上她江隐从哪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当年向微澜的孩子早产,抱回来我就让费医生帮忙看过,人家保证就是你的种,你现在赖账,我跟你说晚了!”
李德游面色不虞:“爸,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李宗元往椅子上后仰:“你嫌我说话难听,我就跟你仔细说道说道。我问你,李江隐是不是你儿子?”
李德游说:“是。”
李宗元说:“向微澜把罗岚的孩子抱过来你知不知情?”
李德游面色不甘:“知道。”
李宗元又说:“江隐住院这段期间来,向微澜给江熙喂违/禁/药品的事你也知道吧?”
李德游沉默半晌,点点头。
李宗元拍拍儿子的肩:“这不就结了,找个日子跟微澜离了,把罗岚娶过来。她儿子沈应也大了,不需要你操心,多简单的事。”
李德游站起身,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坚定:“我不娶她。”
李宗元险些一巴掌给他扇过去:“你说什么,不娶她你想事情闹大蹲号子?你当上面这些人都是吃素的?你这边给我捅出来就跑,你爹我这大把年纪还要替你擦屁股!”
李德游两手紧贴裤边缝,脸色难看:“爸,罗岚不会嫁我的。”
李宗元听他这样,以为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坐回沙发上点了根烟,三两烟圈在指尖冉冉飘出:“我看你是放不下脸,亏你以前还追过人家。”他点了点烟灰缸,意有所指,“真当我老糊涂,听不到你外面的风吹草动。”
李德游心里一震,踌躇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爸,你想岔了,罗岚要的不是我。”
李宗元透过细细的烟雾眯起双眼,他身子前倾,像一匹伺机而动的猎豹:“你说什么?”
李德游伸手拿了根烟点燃:“爸,您记得我们去婺州之前那会儿吗?那时候时势动乱,咱们晾在外头的衣服老是被偷,后来干脆不晾出去,没想到屋里的衣服也被偷了,大伙儿的都在,就我的被偷了。我那时年纪不大,没好意思讲,我被偷的是穿过的内衣裤,哪个贼会偷那种东西呢?”
李宗元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大儿子。
“您也知道我追过罗岚,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罗岚早就嫁去沈家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结婚不久,微澜就怀孕了,她跟罗岚要好。城里不安全,两家人就顺着孕妇的意思把他们送去了乡下老家。有一回,微澜打发我去沈家拿她给小孩织的短衣,沈家几个年轻的比我们早一步先去乡下分配,家里只有个沈老太太在,眼她睛也不好使,我说我要找东西,她让我自个儿到罗岚屋里去。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微澜说的短衣,倒是在床底看见了自己的……”李德游喉咙有些干涩,他放下烟,咽了咽口水,有些难已启齿地开口:“你说罗岚一个结婚的女人藏我穿过没洗的内裤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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