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已经逼近了,小姑娘叫他:“回家去,叫李德华过来,快点!”
看到蟒蛇的大嘴,小孩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拔腿跑了。
卫延伸长脖子朝下看,看到一幅奇妙的场景。
他居然看到一个小姑娘跟他的同类对峙。
那条蟒蛇有小孩头颅那么粗,对人类而言,形状巨大,骇人极了。看它头上的冠,卫延知道,它肯定也是这山头修炼的蛟。
小姑娘绑着两个土土的麻花辫,身上的格子衬衫被汗染得领口发黄,褐色的裤脚下露出一双军绿的胶皮鞋,上面沾着泥巴和水草,像刚从河里跑过来似的。
蟒蛇张着足以吞下两个小姑娘的大嘴眼看就要朝她扑下,卫延以为自己眼花,现在的人类小孩胆子都这么大了,徒手跟蟒蛇干架?
蟒蛇一冲过来,小姑娘便往地上一滚。
卫延这才注意到她背篼里露出后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毫厘之差就要葬身蛇腹。
蟒蛇啃到一嘴枯叶,愤怒地甩出坚硬的尾巴朝他们劈过来。
蛟的尾巴都是锋利的鳞片,这一劈下去,小姑娘不死也残。
委蛇正要下来救人,突然见到蟒蛇吃痛缩回了尾巴。
与此同时,小姑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握着蘸满黄色粉末的木棍手止不住的哆嗦,卫延不由来了兴趣,他还以为她不害怕呀。
原来也是害怕的。
人类惧怕比他们庞大又危险的生物才是正常反应。
害怕就丢下小孩逃命呗,卫延想,趋利避害才是人类本能不是吗?
忽然卫延鼻子一酸,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雄黄!
他的目光锁定到木棍上,那不是普通的雄黄,还加几味特殊的药材,才第一时间吓退了蟒蛇。
但这点分量还远远不够,小姑娘见蟒蛇躲避,用从背篼里翻出一瓶子白酒,把雄黄粉尽数倒入酒中,回身对着恶狠狠扑上来的蟒蛇的眼睛淋了上去。
趁着他吃痛,小姑娘背着背篼拔腿就跑。
那白酒度数极高,蟒蛇差点被她弄得眼瞎。回过神时人已经跑远了,他重整旗鼓要追出去。
卫延看够了戏,从树上跳下来。
蟒蛇正在气头上,遇神杀神,来者不拒。卫延故意露出破绽让它咬自己,又在快咬到时,灵巧地躲开。
蟒蛇气得丝丝吐信子,累得趴在地上休息。
卫延看着它庞大的躯体,目光中有些怜悯:“吃孩童魂灵修炼本就不是正途,我今日放过你,你也躲不过天劫。”
他化成人形,一步步朝蟒蛇走去。
蟒蛇似乎听懂了,蜿蜒着后退,眼中流露出乞求。
“渡不过天劫,你修炼的这两百年也是虚妄,”卫延伸手盖住它的冠,手下一团镇灵锁渐渐成形,他脸上露出慈悲:“不如让我帮帮你如何?”
镇灵锁渐渐将蟒蛇收紧,它挣扎翻滚,卷起漫天枯叶,蟒蛇卯足力气,伸出尖尾朝卫延的脖子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卫延眼皮都不眨,他定定地注视着蟒蛇慢慢被镇灵锁收成一团普通的小蛇,大量的真气耗散在林间,整座山头沐浴在灵气下,树木更加苍绿欲滴。
他把小蛇带回九疑山,放他自行修炼后,又回了趟桑树林,沿着雄黄淡淡的呛鼻味找到了一处两层楼的小院子。
卫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初生牛犊不识虎的小姑娘这么好奇。
他爬进院子里晒谷坝上黄澄澄的谷堆中。
先前在林子里叫姐的小男孩坐在凳子上抹眼泪,像个唐僧似的絮絮说起:“爸,桑树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蛇啊,吓死我了,你还让我们去采桑叶,姐姐为了隔壁那娃儿,差点被吃了,呜呜呜……”
一个扎马尾的男人在堂屋大声抱怨:“小殊!我的酒呢!该不会你给我偷倒掉了吧!”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喝喝喝,李德华你就知道喝!早晚给你喝得昏头了,一针把自己扎了算!”
男人似乎有点怕自己女儿,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句:“你爸我还没那么蠢。桌子上十元钱,再跟我打一瓶。”
那头声音陡然拔高:“还喝!”
“哎呀。”男人连忙强调,“不是我喝,你三姥爷要过来拔火罐,他没的酒喝要喊痛。”
小姑娘这才拿了钱,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外走。
一面走还一面说他:“别当我不晓得,就是你想喝。三高还喝白酒,拿自己身体当耍儿,没见过这种人。”
像个唠叨的小老太婆。
卫延从谷堆探出头,看着那个与前面的勇敢形象大相径庭的小姑娘,不知为何慢慢笑了。
“爸!有蛇——”
小男孩跳脚。
马尾辫男人听到蛇,吓得装烟的手抖了抖,强装镇定道:“怎么可能?”
一转头,跟卫延对上了眼,男人似乎还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
卫延想到小姑娘的英勇,心说有其子必有其父,不料下一秒,马尾辫男人震耳欲聋地尖叫起来,声音之惨烈,卫延的魂差点被他吼掉。
再回神时,马尾辫已经抄起一旁嗷嗷哭的儿子,转身冲上楼。
咔哒一声,门落锁了。
卫延震惊到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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