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的黄花梨架子床上的床幔遮住了床上的人儿。小姑娘偷笑了一下,今次她总算是比小姐起早了。
然而掀开床幔,小姑娘却没有见到自家小姐。
“不好啦,不好啦,嬷嬷,小姐不见了。”
谷雨扯开嗓子大喊,惊动了不少人。
张嬷嬷急匆匆地走进屋内,一把捂住谷雨的嘴,“小兔崽子,喊什么呢。姑娘在书房呢。”
谷雨睁着大眼睛看着张嬷嬷,神情有些委屈,“姑娘昨日不是说辰时起吗?我还特意卯时四刻起的,姑娘怎的又骗我。”
张嬷嬷弹了一下谷雨的额头,“你还说,你个做丫鬟的,比主子还迟,若不是……”
张嬷嬷还欲多说说谷雨,不想却被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了。
“嬷嬷也别怪谷雨了,夏日本就容易乏,再说我又不是不能自己照顾自己。”苏皖边说边走进内室。
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头上用粉色的丝带挽了两个小圈,额前留着细碎的头发,穿着月白色的对襟襦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皖将手上的宣纸和信纸递给张嬷嬷,向谷雨眨了一下眼睛。
谷雨对着张嬷嬷的背吐了吐舌头,一转身就跑去了外面。
“这丫头,溜得倒快。”
张嬷嬷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手中的画,画上是这座院子的图景,“姑娘是要将这画给老爷吗?”
苏皖点了点头,“前日爹爹不是来信说,想看看我住的地方吗?我想着,爹爹的寿辰也要到了,便画了这副画。嬷嬷将信一起寄给爹爹吧。”
张嬷嬷笑得开心,“姑娘不讨厌老爷了?”
苏皖摇摇头,讨厌,怎么会?
天顺三十八年,安城。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便只有满心的感激。
“姑娘想通了就好。要不是这几年姑娘的身体愈加不好,老爷也不会舍得将您送出来的。老爷,也想念的紧呢。”
张嬷嬷将信件折叠好,便去让人上了早膳,自己却赶忙让人送信去了。
苏皖明白,爹爹等这封信,等了很久。
娘亲为生她难产而死,弥留之际留下的话,却是让爹爹送她出京城,十六之前不得回来。
娘亲说,京城里有一人,会将她困死在围墙之中。
一语成缄,及笄那年,她不顾一切地跑了回去,自此错付一生。
“姑娘,许老先生来了。”
许申,她的教书先生,前世可没少让自己气着。
苏皖笑了笑,跟着丫鬟去了书房。
书房里,许申已经端坐在案前,见她过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也是,苏皖昨日才泼了他一身的墨水,今日还能来,已是大度了。
苏皖走到案前,一声不吭地跪了下去,“先生,昨日是苏皖不对。苏皖向您赔罪。”
说着,苏皖便俯身磕头。
许申被惊了一下,摇了摇头,眼里却有些赏识之意,“跪什么,起来吧。把昨日我布置的文章背给我听,便行了。”
苏皖站起身来,乖巧地站在一边,文章便背了出来。
许申更加满意,加之苏皖今日态度好,肯学。今日竟是二人有史以来相处最为和谐的一日。
苏皖送了许申出了垂花门,便折身返回。
刚刚那一跪,不仅是昨日的歉,更是前世的歉意。
前世,她任性娇纵,一日竟是将许申推进了院子里的荷塘。
许申年纪本就大,这一推,她就推掉了老先生的半条命。
她苏皖,欠着人家的命。
眼里好像有些湿意,苏皖眨了眨眼睛,目光往旁边一扫,却见谷雨正蹲着身子,歪着头,看着书房的外边。
“谷雨,看什么呢?”
苏皖也学着她蹲下去,却什么都没瞅到。
谷雨笑得有些殷勤,“姑娘,我们在这里架个秋千好不好?”
苏皖失笑,“你呀。”
苏皖自然是答应的,午后,秋千就搭了起来。
谷雨却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刚刚还荡地开心,这会儿又去折腾荷塘里的睡莲了。
苏皖就一个人悠悠地荡着,看着谷雨玩的自得其乐。
突然,一只大黄狗“扑通”一声跳到水里。
谷雨顿时被炸了一身水,“死大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呀。”
大黄无辜地瞧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去和莲花玩了。
谷雨哼了一声,跑回了苏皖身边。
“姑娘,你看大黄,在你面前洗澡,都不知羞的,要打。”
“打了你又该心疼。它这样还不是你纵的。”苏皖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黄是谷雨前年捡回来的,整个屋子里,就属谷雨最疼大黄了。
谷雨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还是想着要收拾一顿大黄,便往荷塘边走去。
大黄却已经不在,谷雨寻了寻,才发现它正在一个拐角处嗅着。
“大黄,你干嘛呢?”
谷雨边喊边走了过去,可她刚拨开大黄,便被惊到了,“姑娘,这里有人。”
苏皖皱了皱眉,向那处走去。
大黄的身后,是一处狗洞。
如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正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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