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池乔接到了池主任的电话,池主任说报社最近忙,人手不够,问她有没有时间跟一个新闻,正好和Z大有关。池乔的存款已经被秦蔚压榨光了,秦蔚准备跟朋友合伙开工作室,还钱遥遥无期,她不愿意再跟秦家爸妈要生活费,有兼职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当天晚上,池乔按照池主任说的时间去了Z大教工餐厅包间,刚一落座就看到一个熟脸——四年前在贫困县遇见的那位陈姓记者,陈记者前年就调到电视台了,池乔工作后在不同场合见过她两次,陈记者忙着跟人拉关系,最多给个白眼,没搭理过她。
这会儿客人还没到,包间里除了她们,只有学校的一个没见过的院长、一个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陈记者正闲着,替院长和老师分别倒了杯水,看着池乔,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巧,你叫乔什么吧?”
池乔心中厌烦,脸上却淡淡的,不卑不亢地答:“池乔。”
新闻传播学院的李老师见状放下手机问:“你们认识?”
“你们学院的学生我见过那么多,就数她最优秀,印象深刻啊。”这话像是在夸她,加上语气和神态,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李老师闻言深深地看了池乔一眼。
池乔低头笑笑:“我跟着那么多记者老师学习过,您也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
如果池乔不回嘴,陈记者呲哒她两句也就完了,听到这句,她冷笑一声,说:“听说你几年前还被学校表彰、保研了,没白忙活,后生可畏啊。”
“我帮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也不是诚心想害您瞎忙活。”
离开贫困县半年多后,小女孩一家就胜诉了,得到了三十万的赔偿款,他们在寄给学校法援中心的感谢信中特地提到了她,这个案子被作为先进事例在年度总结大会上进行了表彰,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小学毕业了,成绩挺不错,每年元旦都会寄贺卡给她。第一年收到小姑娘的贺卡时,池乔第一时间跟陆浔分享,因为小姑娘一家也同样感激陆浔替他们的妈妈找到了工作,只可惜那时候陆浔已经开始冷淡她了,更不会把陌生人的感谢放在心上。
池乔刚想到陆浔,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他。看到池乔,陆浔同样一怔,跟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副校长和法学院的院长、老师,陆浔只怔了一瞬,便继续同副校长们聊天了。
陆浔曾在Z大念过书,这次虽是合作关系,在校长院长老师们面前也要谦恭,推让了数次,才坐到了主位右手边的主客位。
人到齐后,饭局便正式开始了,听他们聊了一会儿,池乔才知道,陆浔爸爸回国前收购了一个大型水泥厂,水泥厂旁边有个生产不锈钢的企业,不锈钢的钢渣废料可以加进水泥里面,加工钢渣废料的成本大约在每吨两百元,而水泥每吨四百元,如果可行,把不锈钢企业收购过来,拿钢渣废料填到水泥中,每吨可以净赚两百元。
陆浔爸爸差陆浔代表他作为校友捐赠两千万为Z大建实验室,以求技术支持和后续合作,这样的合作校方自然欢迎,席间不断赞许陆浔年轻有为。应酬之余,陆浔看向池乔无数次,池乔全程低着头,只当没注意到。
相对于池乔的一言不发,陈记者十分活跃,向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番他们那个年代的学生思想单纯、尊师重道,远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么有心机、有目的后,便热络地把陆浔的行为定义为“反哺归恩”,夸过陆浔前途无量,又赞叹Z大人才济济。
陈记者擅于恭维人、更擅于诋毁人,她没说一句池乔的坏话,新闻传播学院的李老师却凭联想,把池乔看成了功利、有心机的年轻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和过去不同了。
池乔有些烦恼,但也明白,坏印象已经形成了,她特地去找李老师解释更加奇怪,四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讲什么都是一面之词,只会突显她的“复杂”。
陆浔的注意力全在池乔身上,自然没错过她身侧的那位女记者对她的排挤,趁着陈记者离席接电话的空隙,他跟副校长说了一句,起身坐到了池乔身侧。
池乔正出神,发现陆浔坐了过来,讶异极了。陆浔拿起她手边的白瓷碗,盛了两勺甜汤,放到她的面前:“一个小时了,没见你动筷子。”
瞥见因此注视自己,池乔有些尴尬,又不好当众给他冷脸,只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轻声说“谢谢”。
陆浔又拿起她的筷子,夹手剥笋和糖醋藕片给她。陈记者回来的时候,副校长正巧在问池乔的名字和他们是不是认识。
陆浔替池乔说过名字和学院,又说:“世交家的妹妹。”
池乔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秦家和陆家哪算得上世交,立在陆浔身后的陈记者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陆浔仿佛没看到她,占着她的座位,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陆浔坐的主客位,陈记者自然没法去坐。
听到法学院的院长问陆浔是不是挺喜欢人家小姑娘的,陆浔一笑,说:“喜欢没用,人家理都不理我。”
又坐了片刻,陆浔才起身回位,坐回来的陈记者没料到池乔是“富家千金”,尴尬了片刻,便待她热络了起来。
这样的转变惹得一旁的李老师不断侧目,池乔对于陆浔的爱搭不理她也看在了眼里,这小姑娘没有一丝一毫趋炎附势的姿态,反倒是陈记者,缺乏新闻人的傲骨。饭局开始前留下的坏印象在饭局结束前完全扭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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