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容貌,与她想象中的国师该有的老者形象相去甚远,该当玉树临风几个字,若不是已经婚配,曲高和寡也不为过。不过夫人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看似愚钝贪玩实则心思醇厚,和国师倒是一对难得的璧人,般配至极。像是驻颜有术,两人的容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沧磬的父母,二十出头更像是哥哥姐姐。而相较于夫人的冒冒失失急性子,沧溟显然更加温润包容一些。至于沧磬,性格上大多继承了夫人,却有着国师果敢与睿智,容貌的话,集两人的美貌于一身。
包括脸上那风情万种的胎记。
“多谢国师的救命之恩”,舒筱筱喝了温水,润了润喉,可嘴唇还是有些干,忍不住想要舔一下。
虽然她那时是昏迷的,可她知道她来府里国师有来看过,不然以那些个大夫的医术,她再过十天半月也未必能醒来。
那时那个黑衣男子,对她真的是要了命的那种力道,更何况她根本毫无防备怎会想着避开一点至少削弱他掌风的力度。
就是这会儿,她都还对那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的痛感记忆犹新。
沧溟未说话只是笑笑,眼里意味不明,只有两簇火焰在不规律的跳动。
这个天,茶要是不煨着,必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凉了,而他杯中这茶,又不适宜长久的在炉火上煨着,倒是有些可惜了。不过也罢,反正家里的那些个好茶,就算不这样,也定叫磬儿给牛嚼牡丹了,她糟蹋起来倒是一个准儿,只要一生气来就糟蹋他的茶,哪个好就糟蹋哪个。
“国师没有什么想问的?”舒筱筱吸着鼻子,拢了拢袖子,握在手里的杯子沁凉,似乎能一直传到心里边去。
沧溟不仅医术高明,作为国师最精通的恐怕还是偏向卦象,她不知道那一面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可他要有疑问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就算她要隐瞒,估计也是瞒不过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咬了下唇,本来有些惨白的唇倒是被这一咬红润了不少,只是两个牙印有些扎眼。
“字不错”,沧溟不吝赞赏,似是没看到她眼神里的纠结与挣扎:“比起磬儿那丫头,你这一手字更像是师承我,甚至比我更胜一筹。”
他自恃清高,甚少佩服人,放眼整个月见国,包括月见以外,能够被他赏识的,至今只区区一个阙君青而已。现在,在书法造诣上面,这丫头的确让他刮目相看。
所谓严师高徒,为了练好字,他小时候可是挨了师傅不少的板子。不只是写字,每天的功课师傅的要求也极其的严苛,学不完罚站打手心是家常便饭,对他狠起来丝毫不像对师妹那般的和颜悦色甚至是返老还童,差别对待有时候简直叫他嫉妒,不过后来他明白了,对师傅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可是对着女儿,对着她那张小小的粉团儿般的脸,那一双眼像极了雪山上的湖水,不染一星半点儿尘垢,和她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古灵精怪的性子,总是摆不出严师的架势,索性算了,任由她的心性发展。至于至今女儿还未长歪,没有为所欲为恃宠行凶,这还对亏了她娘亲在一旁唱黑脸。
“国师过奖”,舒筱筱鼓了鼓腮帮子,样子有些可爱,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不过却有了玩笑的轻松:“你难道不怕我是细作,毕竟这种事很常见。”
沧溟轻笑了一下,俊俏的脸上起了一个小小涟漪:“我信得过你”,动作缓慢地将茶盏放在桌上:“我也相信她们的判断。”
舒筱筱自然是明白他口里的“她们”指的是谁,当下笑笑:“谢谢国师。”
沧溟摇摇头,火光照耀下的脸变得柔和不少:“这是互利的事沧某不能独自居功。”
虽未明文规定,可按照惯例,历任国师都是终身未娶,国师都是从自己继位开始在全国挑选一名资质高的小童作为弟子,国师之位在其仙逝之后由唯一的弟子继承,掌管着国家的天文历法军事等事,小到子民的春种秋收风调雨顺,大到国运昌隆长治久安,这是官方说法。他记得自己来到国师府的时候只有两岁,不记得在老国师身边不知待了多少年,师傅在三十年前圆寂,他自然成为了新一任的国师。本以为会如同之前的师傅师祖一般,选一个继承人培养,然后在岁月的孤寂中老去、死去,可连他自己都无法算出,他居然会遇见她,然后有了女儿,他居然能有情,这大概就是上天最后的慈悲吧。
这辈子,对那些权势他早已看淡,所执着的,只是妻女两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还是要谢谢国师的收留”,舒筱筱真诚道谢。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个我可以收下”,沧溟漫不经心地用棍子拨了拨炉里的火,烧得更旺些:“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缺什么和管家说,倩儿也可以,她挺喜欢你的。”
“夫人厚爱”,想到夫人那小孩子心性,有时候沧磬都比她还要强上几分,不过有这样一个夫君宠着,即使在这样的年代,那些什么三妻四妾宅斗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可以活得完全得无忧。
“我先过去了,你好好养身体”,沧溟站了起来:“你多陪陪磬儿,那丫头调皮是调皮了一点,可是心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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