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庄子名为“归云庄”,是白家的产业,更确切来说,是白奕置的产业。
庄子里好山好水好景实属休闲娱乐放松的好地方,夏天可以避暑,冬天庄里的温泉也能保持在43度以上可以驱寒,冬暖夏凉的。
自那天之后,阙君青和白奕两个人总是见不到人,沧磬和舒筱筱像是被放养在了这里,沧磬对这的熟悉程度快赶上在自家府邸,今日带着舒筱筱钓鱼,明日带着她到后山追赶山上的奇珍异兽,后天又带着她翻腾院里的花花草草……好不惬意,恨不得将整个的庄子都翻一遍。
不过她们此次前来,最主要还是为了后山的那方温泉,不但温度适宜可以驱寒,而且泉水里的很多东西还能治病,是以每天舒筱筱都必须有一个时辰的温泉时间。
沧磬虽然是娇养,可并不是那些身娇肉贵的千金,所以每日她也就陪着舒筱筱泡上半个时辰,便自己找地方舒展筋骨。
泡完温泉,舒筱筱整张脸都红润有光泽,像是一个水蜜桃,汁液饱满。
从池子里出来一小段路,路上满是细碎的鹅卵石,大小均匀,被踩得光亮,两侧靠近花圃的地方,湿润的长上了青苔,绿色和灰色缠绕在了一块,斑斑驳驳,踩上去有些滑。
舒筱筱擦着边小心地踩着那有着青苔的石子,听着越来越近的琴声,悠悠然的。
这里虽然面积很大,但真正作为主建筑物的很少,大多都被花花草草给占据了,一条条的走廊便在花草中穿梭,隔上一段便有一个亭子,六角的、八角的不尽相同,造型各异各有特色。
一条路走了无数遍,便连每一个分岔路口的去向以及沿途景物也了如指掌,包括哪条路门太多不能轻易涉足,又是哪条路没有障碍畅通无阻。
她选了最右边一条,一小段的青砖路之后便是钻山游廊,走得不着急,闲庭信步的,像是拨开了云雾一般,果然声音是从不远处的石舫传过来的。她停住了脚步,靠着轩榭粗壮的廊柱,与对面遥遥相望。
被漆了红漆雕梁画栋的石舫正中,一袭白衣的少年低头抚琴,神情专注,琴声泄泄流出,绕梁不绝。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这可能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和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人一般,是个无解之谜。
忽地,琴声急转直下,一改先前的悠然自在,如同大军压境铿锵有力四面楚歌。
石舫前院内起舞的红衣女子随着琴音剑锋一转,先前还与身上的红绫柔情似水的剑变得凌厉,红绫似乎变成了另一把剑,一招一式出其不意用尽全力,几乎是快准狠,连表情都是肃杀的冷意,脸部线条锋利如刀刻,气场瞬间就转换。
两人的配合,默契得天衣无缝。
连带的,空气也变得紧张,风把枝头的花吹得簌簌掉,沧磬像是被包裹在了纷飞的花瓣中,也像是花瓣被她的气场给吸引了过去,和她玩得不亦乐乎,整个画面灵动而美好。
身后有些微的响动,舒筱筱没有回身,兴味盎然地看着那幅美好的画卷,好半晌淡淡开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说话间,沧磬的剑尖已经轻巧的托起飘落的一片花瓣。
“嗯”,白奕站在她旁边,负手而立,也是看着前方,确切来说,是看着起舞的沧磬:“他们是整个月见最配的。”
无论家世地位,还是容貌,亦或是才情,都是最配的。
的确是一幅赏心悦目,美得移不开眼睛。
舒筱筱折了挡在眼前的一枝梅:“那你呢?”
般配倒是,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爱上那样的人,注定情途坎坷,太冷,冷得能把心冻住。
就跟这火红的梅似的,要用多大的热情,才能将寒冬给捂暖了?可千百年过去,梅还是一样的红似血,雪却是更加的寒如冰。
她把手里的梅放在鼻子前边细细嗅来,小小的一枝却有两个枝丫,每一个都有四五朵或盛放或含苞待放的花蕾,盛开的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蕊,在风雪中等待太久,她居然不能分清到底是花香还是雪香。
白奕显然没料到话题这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问题还如此的尖锐犀利,一时之间倒是愣怔了,只是转头看着她不言不语。
“你自己清楚就好了”,舒筱筱不想要他的答案,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小时候救过一个小女孩?”
廊边一方溪水名兰溪,溪边种的都是桃树,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满眼的灰白变成迷了眼的苍翠,就像揉碎的萍,再过几日便会桃花盛开,到了那时,到溪边听雨,那桃花雨落得将整条的溪水都给落成了粉色的,溪里的小鱼也从冬天里苏醒了过来,搅得那一溪的粉色荡来漾去的,然后贪婪的将花瓣吞进肚里,整个溪水,除了桃花落下的声音,就鱼儿吞食桃花的声音,大概看上一整天也不会腻。
白奕根本无法跟上她跳跃的思路,前一个问题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被看出来了,可是他明明藏得很小心啊。
“算了”,舒筱筱摇摇头,走了,淡粉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步子摇摆的很有规律,那是和沧磬棱角分明不一样的另一种淡然不争。
沧磬做什么都很用力,活力满满全情投入,包括爱,爱了就一头扎进去,爱得炽热,爱得波涛汹涌,爱得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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