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二月,极冷,整个世界都被冰天雪地给覆盖,那种空气里全都是让人撕心裂肺的冷意,那风有时候狰狞恐怖的如同要将人撕碎的野兽,一切都被幻化成了扭曲的面貌,这变成了撒旦的游乐场。
可是,她却觉得那样很舒服,与撒旦捉迷藏。
她在一个小镇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据说那里是看极光的最佳的位置。
屋里储藏了许多的食物,足够她一个月不出门。
没有单独生炉火,可整个屋子被房东在屋子正中央燃的旺盛的壁炉熏得暖暖的,就算是只盖一层被子或者穿一件单衣也不会冷。
她就整日整日的待在屋子里,什么都不想,吃东西,睡觉,睡觉,吃东西……睡眠和食欲在这样强制的循环之下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她能尝出食物的味道,也能不再是一有响动就惊醒的浅眠,每天的深度睡眠时间能有至少四个小时,有的时候根本是像是睡着了就不会醒来。
白昼一天比一天短,从到达那一日开始,最长的也不过一个小时。
一天就那么几十分钟的白天,太阳都还没升起就落下了,她坐在窗前,看着那夜空发呆,听着墙上笨拙的钟摆一下一下地摇,虽然一直在不停往前走,却是压抑的没有希望,永无止境。
醒来的时候开着窗户对着窗外的冰天雪地发呆吃少量食物,让冷空气和暖空气在屋里你追我赶抢地盘。
睡觉的时候,她便将窗户关上,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然后在洒满温柔灯光的室内一点点进入睡眠。
她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孤独挺立的树枝、白天看不到晚上却是视线极好的猫头鹰、一幢与一幢就像没有隔阂的建筑物、人们热情和短促地打着招呼……这些或许全都被越来越霸道的夜的黑幕给笼罩,万家的灯火以及那些个微弱移动的光点,就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用生命与生命来延续,却只是一季就消失不见。
都说极夜的极光比极昼的更容易发现也更漂亮,而看到极光的人能得到祝福,是会幸福的。那一年的极光,出奇的漂亮,美得如同梦境,那闪耀在最深的黑夜里的光,迸发的光足以将黑暗深渊的心灵点亮。
“我没有看极光”,舒筱筱淡淡的叙述者:“也不是错过,我知道那天有极光,可我只是在那天决定了第二天的离开,我也一点都不后悔,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想我将来也不会。”
这种自然现象,能遇上天时地利人和,实属不易,可她却是轻易地放弃了,连挣扎都没有。不是选择太容易,而是……
感受到檀骐琛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她偏过脑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事实上我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可是看着那里的人们,看着他们努力的生活,我觉得活着很好,所以我回来了。”
人是渺小、脆弱、短暂的,而宇宙是广袤、坚硬、恒久的。不要用吹弹可破的去和牢不可破的相博弈。你想要坚守自己,生活你可以固执的不需要将就,可是在偶尔的时候,要能适当的妥协,学会赏识生命中那种极致而不能永远定格凝固的瞬间,那些个完美与不完美,无论好与不好,它都将是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给我们力量,让我们有再走下去的勇气。
生命需要妥协,才能更加强大。
就像溪流,开始的势如破竹,中途的不气馁不服输,到磨平了棱角进入大海时的温和从容不迫,那绝对不是仅仅凭靠着满腔的热血就能实现的。
也像是这个村落,在历史里存活了几百年,也将把生命以更加柔和的方式延续下去,那种能包容一切的柔和,风吹不散,雨打不落,会让它存在的更久更远。
檀骐琛没有给她安慰或者更多的关切,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藤缠着蔓那般紧,看着前方长出来没几年却已经枝繁叶茂的树木。
停电那天受伤最严重的是宓唐,双脚脚背以及小腿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撞伤擦伤,后边在仔细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右脚的大脚趾折了,两人还真是难姐难妹。
而那天的宓唐,受了甚至比舒筱筱还要大的刺激,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给檀骐琛说着她眼里的好友,就像蚕吐丝一般,绵长而不间断。
她说:筱筱很好,好到我嫉妒,也好到我不想将她交付另一个人。
她说:她并不是不谙世事,而是看透了事实,即使看到世界的丑陋依旧选择坚守着内心的干净与善良。
她说:她只是看着冷漠,实际上只是不知道怎么与别人相处罢了,等你和她处熟了,她绝对的是好得让你流泪。
她说:她不会时时刻刻的表白感情,可她做的总能让你沉浸在一种舒服的喜悦中,你要善于发现。
她说:筱筱的真心不随意交付,可是一旦交付,便是一生。
她说:筱筱喜欢安静的看书,却总是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和我一起去外面疯。
她说:筱筱有你的所有的碟,到影院看了你所有的电影。
……
她还说:筱筱的追星,不像别人那般,你不可能知道,筱筱有多喜欢你,喜欢到她都会莫名其妙和他的海报吃醋,因为在筱筱心中的地位下降了。
她说:你要好好待她,要以深情才能配得上她这么些年的喜欢。
她说:她喜欢你的时间,可能比你能想到的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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