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就表象残破,甚至落魄颓唐,失意之人,可与乌衣巷不同,这里是懒散的,是安于现状的,是与世无争的,是明朝散发弄扁舟的。天蓝的澄澈,那云薄的只余一缕似有若无的青烟,根本遮不住那光明的眼。枝头的一朵花一片叶,都是独自绽放寂静喜欢的。它们,安然于孤芳自赏。一两声的狗吠,鸟儿偶尔的啁啁,传达的都是愉快。不会想着破土而出的新生,不会忧虑看不见的消逝,只是以自己的姿态,重复一天又一天,微笑,向暖。它们是快乐的,旁若无人的快乐,不顾一切的快乐。
是谁说过,法国是最不适合以貌取人的。在那一条条小巷,在那一扇扇其貌不扬的小门之内,住的很可能是某个大人物,你也能在里边与某位真正的贵族来个不期而遇,小小惊讶一番:原来是他啊!
一副小漫画,在绿得明媚的背景上,五只兔子四比一分两拨,一的兔子嘴上、前腿都沾着鲜红的血液,倚着裹着森森白骨的一堆鲜红的肉站着,四则有的叼着胡萝卜,有的胡萝卜已经掉在地上,皆是满脸惊恐。
这么多年,依旧喜欢那只兔子,一只吃肉的特立独行的兔子。
既然倔强的不肯与世界妥协,那就找一种柔和的舒适安然的和解。棱角依旧锋利,但慢慢学会驾驭不致刺伤自己,对别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檀骐琛外婆家就在其中一间,墙壁外爬满了绿绿的爬山虎,是那种很简单的木门,甚至连气派的影子都没有,可是推开门,放佛进入了一个秘密花园:粉色的蔷薇将一整面的围墙全都盖住、黄色的向日葵扬着笑脸站得笔直、五颜六色的郁金香中间稀稀疏疏点缀着薰衣草、紫藤萝编制成了花架、紫色的蝴蝶兰……就连恣意生长的不知名的草也开得热闹非凡,来回穿梭的蜜蜂和嬉戏的蝴蝶,一派的生机勃勃,就算只是看着,足够的赏心悦目。
而给花园以倚靠的主建筑物,城堡式的屋子,简直像是用童话笔画出来的,高贵骄矜,这才是法国,那种即使落魄也丢不掉的骄傲,更何况,它不落魄。
一整个的整体,就是名家笔下不朽的巨作。
屋子是檀骐琛的外婆留给他的,只是他这几年多在中国鲜少回来,而支系庞大的亲戚团,都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各忙各的,很多时候都把这当做了避风港,受伤了委屈了或者是想家了就会回来小住一段,因为不管是外婆或者檀骐琛,都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都给他们保留下了他们的空间。再者,就是每逢假日,家人总是会聚在这里,一起怀念怀念时光,联络联络感情。
除了建筑物,还有一位如今快七十的老管家,头发全白,微胖的身子,笑容慈祥。不知从哪一辈起,老管家的祖先以及他的再到他的儿孙,都会是忠于这个家且乐于为这个家服务的,那对他们来说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而檀骐琛不在的这段日子,老管家的主要精力都耗在了为外婆打理花园上,园里的每一簇花,甚至每一株草,他都是倾注了心血的。
郁郁葱葱的树木,老旧年代悠远却是富丽奢华的建筑,每一处细节都是如此的精致,可见主人的不凡身份。反倒是他的房间,最简单不过:一方红木床上是丝质的被单被子,四周是黑色的帷幔滚着亮色纹路也是上品,有银色的钩子向两旁勾开挂在两边,就那样种种垂在地上,质地很好。一方梨花木的桌子椅子古朴素雅,上边放了一套紫砂杯具,一个红木衣柜上繁花似锦,雕龙刻凤却也不落俗套。意大利纯手工的地毯上没有一丝的花纹,洁白如雪,极其难以打理却是被人收拾的一尘不染,踩在上面柔柔的,如同踩在云上,让人不自觉连动作都放轻了,甚至是呼吸都不敢大声。
由于不是节假日,家里人似乎都过得顺畅,所以家里只有老管家,再加上回来的檀骐琛和舒筱筱。
舒筱筱很喜欢这里,喜欢花园从盛开的娇妍到枯黄的落叶,喜欢屋子从古堡式的外形到每一根立柱的雕花,喜欢屋里那些复古而矜贵的装饰从每一盏灯每一片窗帘上的花纹到每一双筷子的精致……那些个精心布置却又矫揉造作。
喜欢老管家胖乎乎的笑脸以及那口纯正的法语,喜欢每天不重样的早餐,喜欢太子以及那只名叫小白的黑猫整天的相爱相杀,喜欢不会过分热络也不会显得不近人情的邻居的那句你好,喜欢左边邻居家正在换牙的小女孩捂着嘴角的怯笑以及右边邻居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您可不可以给我一枝玫瑰我想送给艾丽莎”的坦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似乎再简单清澈不过。
当然,她也喜欢屋里的那方壁橱,简直是梦寐以求喜欢得想尖叫,即使没有下雪天也坐着驯鹿马车顺着烟囱爬进来的圣诞老人来送圣诞礼物也会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存在啊。
但是,最最喜欢的,还是身边的人,檀骐琛。
褪去了热闹华丽,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宁静而充实。
不用羡慕别人的热闹,也不会自怜两个人的孤单,这种状态很好。
待产的两个月,舒筱筱在颓而不废当中度过,当然有闲赋在家的檀骐琛作伴,不过檀家家大业大,养活他两绰绰有余。
可都过了预产期一个星期,舒筱筱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丝毫没有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多精彩的欲望,安静的待在她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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