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都违背了诺言,那他为何要一个人守着,他偏不,他也累了,真的累了!
他甚至都没回头,事不关己地离开了,任由那哭声喊声一片的在身后跳动。
另一边,三十六重天。
风玉和带着一众部下赶到的时候,天君提了一壶酒,正悠闲地坐在诛仙台边,毫无攻击力,甚至在见到众人架势之时,天君还是笑得温润,这是这么多年来喜怒无常的天君第一次笑得如此的温暖,对着风玉和微微颔首:“你以后要好好教育我的孙子,可以调皮捣蛋,可是要有责任。”
风玉和没有应答,两只眼睛猩红,狠狠地看着他,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手上的青筋凸出有些狰狞。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吧”,天君笑了,笑得有些……小心翼翼:“你虽然很小,可是我知道你是记得她的,你要是不记得她又怎么会如此恨我,而且她那么喜欢你。”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己呢喃,语气中除了忧伤,似乎还带了点不可思议的……嫉妒。
风玉和的拳头捏的太紧,甚至发出了咯吱的声音,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时是真的小,小的连娘亲都叫不清楚,不过娘亲真的待他极好极好。而他的父君,明明那么温润的一个人,为何在一碰到他娘亲像变了一个人那般的暴怒无常。
也是在这个地方,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父君给了他的母妃致命的一剑,让他的母妃本就飘零的身子更加的摇摇欲坠,那一剑刺下去之时,他从他母亲眼睛里看到了万念俱灰,他母亲眼里的光彻底的消失了,然后毫不留恋的纵身跃下了三十六重天。
如果说六十四重天的魇塔主要是针对魔的,那三十六重天的诛仙台完完全全就是为了神仙,从这里越下的,是做好了魂飞魄散的打算的,绝对能让神仙尸骨无存。
他很久后才原谅了他母妃,她一定是太累太伤心了,才会丢下尚在牙牙学语的他,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终结自己。
天君轻轻抚着肩上的貂裘,动作轻的不像话。
他身上所穿的金色袍子,都是玉和的母妃也是他的正妻给他缝制的,亲手缝制,一针一线。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舍得穿,现在终于是可以了。
“实际上你和她像的只是容貌,在性子上,你是像极了我的”,天君的声音沙哑,在呼呼的风声中不甚明朗:“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美好的女子,看起来冷淡,连娇都不会找我撒个,就连我纳了侧妃,她也不哭不闹,甚至还和她情同姐妹,可谁又知道我倒是宁愿她来和我闹上一闹,证明她在乎的是我,可她不会,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她都不会失礼。”他笑了一下,眼睛像是星子:“她乖巧得有时候像是不存在,可即使那样,我还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哪怕是一点点。”他原以为那时对她的恨之入骨,因为他恨喜乐的母亲,所以要报复到她最好的姐妹身上,从未想过,那是一种爱,直到她离他而去之后,才发现那已经深入骨髓的爱,可即使天上地下他最大,他还是没办法让她复生,只能等待着有朝一日,等着他们的儿子强大了,他便能留下他一人,安心去见她去了。
这盘棋,他下了好久,筹备了好久,久到他对她的思念由强转弱又变得强烈地不可抵挡,排山倒海。
“你像我,可又不仅仅是我,你比我更加优秀,也比我更加的仁厚,她本就是善良的,她的善良全都给了你”,想到那个坚强又善良的女子,天君的嘴角全是笑意。
他们的儿子有他的野心,也有她的宅心仁厚,注定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那他就放心了。
众人不知道天君对自己做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只看见一把染了血的剑从他身体里弹了出来,“哐”一声落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
风玉和满眼通红,有泪意涌出,可他像是被人施了法,无法动弹,努力张张嘴,可是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天君握住仍在发抖的左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轻松:“就算承了这一剑,她也未必会原谅我,可是这是我欠她的,余下的,我当面向她赔罪”,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因刺伤她而再也不能拿剑的左手此刻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他的脸上出现一种近乎慈祥的光辉,一圈弱弱的光圈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而他身上伤口的周围,衣服的颜金色和血的红色混在了一起:“你是一个好儿子,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他极力集中精力,看向儿子身边的人:“即日起,太子风玉和为新一任天君,你们要像辅佐我一般辅佐新君!”
他绝不可能让他和她的儿子背上弑父的罪名,不然她恐怕再也不会见他了。
众人一听,全都跪下:“新君万岁!”
天君看着曾经的臣子,满是欣慰的笑:“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从她离去,我没有一刻不想她,即使知道她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等我,可我不得不等到你可以独当一面再去见她求她原谅,她肯定舍不得你一个人在世上,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件事”,他抬起手来,很稳,声音很轻:“你真的长大了,她也该放心了……”胳膊慢慢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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