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距离皇京千百里之外的县城,除了听闻皇京战事而闹得惶惶的人心,看不见战火,摸不着死尸的老百姓们,依然是过一天算一天,日子并无太大变化。
楠沄镇这么小,又地处偏远,自然更感受不到远方烧得炽烈的狼烟烽火。
京中大乱六个月,两个月前却闻安王被擒,太子党顿时失了龙首,一时之间士气大乱,钦国公等人趁乱进击,将瑞王所领的大军击溃,据说瑞王伤势过重,已不幸丧生,至于羲王则是领着剩下的军马,退守河苑县。
期间,不仅仅是太子党起兵谋反,还有几个亲王亦欲闯入大内皇宫,却全让钦国公部署的御林军扫荡一空。
据传,京畿一带的百姓全撤离了,往没有战火的地方躲去,京畿数个大县,如今犹如死城,只剩那些诸侯兵马进驻。
俞念洁听着何知秀报来的最新战况,不由得叹息,道:“只怕是羲王去劫的狱吧。”
“照这个局势看来,应当不会错。”何知秀面色凝重说道:“我听知县大人说过,朝中文官多是赞成太子起兵,陛下受外戚谗言,一直放任钦国公等人把持朝政,又默许诸侯私下割据称王,我元晋泱泱大国,如今却是国柞衰微,乱世逢生,确实应该另立明君,以昭我元晋国威。”
“瑞王已牺牲,安王如被断了一臂,单凭羲王的能耐,就怕他们挡不住外戚势力。”俞念洁幽幽地说道。
见她眉宇浮现愁绪,何知秀心下不忍,道:“夫人莫怕,我相信羲王爷那样不凡的人,肯定能安然渡过此劫。”
俞念洁朝他一笑,“多谢大人特地前来通传京中消息。大人且放心,眼下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等着腹中孩儿平安出世,如此而已。”
何知秀顺着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往她突出的腹部望去。
尽管她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腹中孩儿的父亲究竟是谁,可其实大家心中都有底,只是不敢开口向她求证。
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返回楠沄镇,可眼前羲王已是自身难保,兴许是因如此,方会将她送回妙心堂。
“夫人,倘若……羲王他……”
“大人。”俞念洁明白他想说什么,扬嗓打断了他。
何知秀心情复杂的望着她,顿时亦有些难以启齿。他是真心喜爱这个聪慧的女子,哪怕只能守着她,他也愿意。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孩子陪着我,还有这间妙心堂,以及掌柜伙计们,大人无须担忧我。”
俞念洁这是隐讳的拒绝了何知秀。她清楚何知秀的一片心意,可她今生已将人与心全交付给那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这也不是何知秀初次被拒绝,他早已习惯,并不当回事。
“我明白,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何知秀面上一笑,默默收起心底泛滥的情意。
俞念洁在伞下,抬起了头,望向苍茫茫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恬淡笑意。
“好快啊,一年又快到头了,不知孩子会否让我好好迎完新年再出生。”
看着她纤美的侧颜,嘴里似说给孩子,又似说给自己听的撒娇话,何知秀跟着想笑,同时却也替她感到不舍。
倘若羲王当真战死,她岂不是又得守活寡?何知秀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越来越冷了,我们回屋吧,我给大人沏壶热茶。”俞念洁笑道。
何知秀点点头,尾随她身后,缓步走在雪地上。
但下着细雪的天空中,一只大雁不畏寒冷,振翅飞往归巢……
迎接新年的头一天,俞念洁是在满身大汗与撕叫声里度过。
“夫人,孩子出来了!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儿!”产婆抱着浑身沾血的白胖婴孩,喜孜孜地宣布。
闵蓁玉在一旁看着惊心,紧握住俞念洁的手,另一手不停替她擦去脸上汗水。
“夫人,您挺过来了……没事了。”
俞念洁一张小脸因用力过度而泛红,唇色略显苍白,她筋疲力尽的睁开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可下一刻,下体再次传来撕裂的疼痛感。
“好痛!”俞念洁痛得紧闭眼,流下泪水。
“王婆,你快帮夫人看看,夫人又痛了!”闵蓁玉急慌慌地嚷道。
王婆将婴孩交给了一旁协助的女眷,回到榻前为俞念洁查看,这一看,她楞住,面上笑容骤失。
“王婆,夫人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让徐大夫进来帮夫人看看?”
“还有一个。”王婆抬起头,面色有些难看。
闵蓁玉听不懂,又急又气的问:“什么东西呀?我是问您要不要让大夫进来……”
“丫头,你没听见我说的吗?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王婆此话一出,房里前来帮忙的女眷全都楞住了。
闵蓁玉这才回神,“是双生子?这怎么会呢……夫人……”
众人纷纷望向榻上筋疲力尽的俞念洁,却见她睁着眼,虚弱的娇颜漾开了一抹笑。
“原来是双生子,甚好,甚好。”声嗓虽然细弱,却满怀欣喜。
登时,在场众人不敢再以凝重面孔相对,再次展露笑容,替俞念洁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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