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同他家境相似的人来说,自己已然足够幸运。
现在他已经成为贡士,即便是考取进士时的名次可能并不优秀,也可以授予知县或者六部主事之类的职务,那样的话,至少他的家庭不会整日里为吃穿发愁。
照顾好家人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考中贡士,就已经足够。
倒是沈长念……
他的父亲权势贵重,他自己也是才华横溢,想必日后定然会位及能臣。
同人不同命,谢勉在心底摇摇头,暗自劝慰自己,不可比较。
沈长念不知晓他心中所想,天南地北地交谈几句后,话题不知怎的,就聊到婚嫁事宜。
开头提起的是谢勉,他至今未娶妻纳妾,主要是因为家境贫寒,想等考中之后取有共同语言的贵女为妻,而不是随意地取粗鄙的乡女。
所以他好奇,家境优渥的好友为何至今仍未取妻。
沈长念一怔,随即摆手微笑:“父母亲担心我过早沉迷于男女□□,所以不让我接触女色。”
“令尊是极有造化的”说起沈重,谢勉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崇拜,“于我而言,令尊由卑到尊,在本朝是绝无仅有的。”
“那……”听到这里,沈长念顿了顿,措好词之后才说到“那,祁学谦不也是由卑到尊吗?”
谢勉的眼神露出丝丝的轻蔑,即便细微,却还是叫沈长念看出来。
“高官厚禄的人多”谢勉面色严肃,低声谈论道,“守忠克己的人少。”
沈长念仔细地听,没有插嘴说话。
“同样是早年间得到当今圣上的信任和倚重,沈大人坚守本位,兢兢业业,从未有丝毫越距行为”谢勉满是钦佩,随后话语一转,满含怒火“可是祁学谦呢?他得到权力之后愈发利欲熏心,控朝纲,将知遇之恩全然抛向脑后,这样的人,全然令人唾弃。”
照理来说,作为沈重的后人,沈长念应该认同他的话。
可不知怎的,沈长念想起以前和祁学谦的来往,却又觉得谢勉的言辞,过于偏激。
沈长念无法反驳,却也无法认同,他随意敷衍几句之后,径直告辞,自己回到小院准备最后的冲刺。
可一边走,那些关于祁学谦的话便涌进他的脑海。
如何评价他?
沈长念不愿意深想。
因为这永远是个无解的问题。
再者,祁学谦是好是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他们的立场早就已经决定了,到最后,两人终究会成为敌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祁学谦是个怎样的人\(〇_o)/,猜猜他的故事
_(:з」∠)_好空泛呀…
第18章 性别
湛蓝的天空不时飘过一两朵云彩,天色还未大亮,但黎明的光芒和金光灿烂的紫禁城交相辉映,显得越发耀眼。
贡士们依照会试成绩,有序地排列在太和殿前的空地里。
太和殿前的青铜狻猊耀武扬威地凝视着他们,似笑非笑。
无论内心是激动、紧张、愉悦,还是恐惧,所有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竭力使自己显得淡然。
除了沈长念。
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一片惨白,额头的汗珠慢慢地凝聚成颗粒,他极力想稳住自己的身形,却总是摇摇晃晃,腹中难耐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犯了胃病。
不是没有人发现他的状况,但这是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内,没有人会因为一时的同情心而拿自己的仕途作赌注。
光亮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宣一一诸位贡士面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嗓音尖锐的小太监将声音拉得极长,在静谧的皇宫内更显突兀。
沈长念收回捂住腹部的手,忍着疼痛紧跟其他人。
太和殿里,严佑元高坐在龙椅之上,下方是钦点的臣子和摆放整齐的桌案。
众人按照规矩,纷纷行礼,谛听皇帝的教诲和劝告,然后按次序入座,完成殿试。
沈长念左手捂着腹部,紧握毛笔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他极力控制笔势,但写出的字迹完全比不上平常。
完了。
沈长念苦笑,他强迫自己把心思从疼痛转移到试卷,一字一句地审题,缓慢地下笔。
太慢了。
慢到太监通告“时间到,诸位考生停笔”时,他的答案还差几句。
他匆匆添上一句话,然后立刻落笔。
皇帝安稳地坐在高处,亲自监考,他早就发现恩师的嫡子状况不对,可是考生人数众多,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沈家的后生而强制停止考试。
不过,这之后的名次,却又不好说了。
沈长念被送出宫门时,他的腹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
下朝之后刻意在宫门边等候的沈重看见他的模样,心底一惊,满含关怀地出生询问:“可是今日吃坏了肚子?”
沈长念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加之现在头昏脑胀,也不愿意深究,径直点头,瑞祥立刻扶着他上马车。
沈重撩开车帘,待瑞祥将沈长念安置好之后才放下,车夫驾车回府,父子两人少见地单独相处。
沈长念整个人几乎完全瘫倒在座椅上,沈重看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勒令车夫驾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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