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宸一声叹息,说不清是为谁,尔后告辞回家。
沈长念见批阅公文的人并不打算安排她,于是直接在他的书架上顺来一本书,一看书名,《西厢记》,细看内容,更觉得精彩万分。
“我倒忘了,你是会读书断字的。”
正在满室寂静之时,祁学谦忽然放下毛笔,直直地凝视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长念从幻想里出来,听见他的话,偏头细想:“所以……你要把我赶出书房?”
祁学谦送来一个白眼:“你过来。”
她依着他的话走过去。
祁学谦把早已分好的四堆公文中的一堆推给她,往他手里塞进一枝纤细的毛笔:“现在,批公文。”
沈长念盯着毛笔,良久,忽的开口:“我是沈重的女儿”他应该对她有所防备才是。
“至少现在是我的夫人”他坐在原位,连头都懒得转过来。
“我是女子。”
“就算你是太监,也先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
他的语气生硬,带着命令的味道。
沈长念无法,只能拿着毛笔批阅公文。
轻松的阅读时间,径直变成令人头疼的工作时间。
她时不时按压太阳穴,觉得公文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东家谁和谁的公子打架,西家谁看上谁的小妾。
虽然只是小事情,可若是处理不好,又怕两人的争端变成两家的争端,那才是大麻烦。
她只得耐着性子给出意见,乘着祁学谦批完一堆公文时,递给他看。
他随意里面翻开三本,细细地察看一阵,之后就不再翻阅:“处理还算得当。但你也不必太过谨慎,该如何罚就如何罚便是,不需要取一些折中手段。”
的确,沈长念自己也知道在判定罪名时,她往往会从宽处理。可这是往日沈重教给她的,在官场上必须稍微宽松,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这个意思。
祁学谦瞧她,似看透她心中所想:“我行事一向肆意惯了,也不怕日后别人找我的问题。所以,你就按大魏律罚便是。”
沈长念点头,正想着告退回屋,便听见对方指着内室继续说:“这些公文你处理得不错,再去搬一摞标有`丁'字的公文来批阅。”
她的动作僵在原地,不敢明说,尝试着用眼神向他示意。
对方埋头在公文堆里,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暗示。
沈长念只能悻悻地进内室搬公文,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正室。
夜半时分,她终于把所有该“丁”级的公文都处理完毕,抬起头时,那人早已经把其他公文批示完,此刻正悠哉游哉地看书。
好巧不巧,看的正是她之前拿的《西厢记》。
她没想到他竟然还喜欢看这个,左眉因为震惊而不自觉地上扬。
祁学谦敏感地察觉她的视线,把书随意往桌案上一放,嘲弄道:“我真不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有什么趣味。”
明明是他自己拿去看的,眼下却还怪她。
沈长念对他的倒打一耙颇为无语,便用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对他。
首次,祁学谦不自在地咳嗽半晌,尔后恢复往常的端肃:“吃晚饭。”
他不说沈长念还感觉不到饥饿,他这一出口,她才想起自己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腹里陡然升起饥饿感。
于是沈长念点头,唤外面的丫鬟去厨房端食物。
没多久,丫鬟们接连把饭菜端来。
祁学谦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刚夹起一块红烧肉,就被人用筷子打掉。
他面色不善。
接着一碗山药鸡汤被放在他的面前。
祁学谦抬头望向手的主人。
对方却好像完全没看见他冰冷的眼神,自顾自地盛起另一碗鸡汤。
他抿了一口,仔细品尝味道,然后再抿另一口。
“好喝?”沈长念笑。
“难喝”他把碗放下,开始夹菜。
沈长念看着清汤表面被吹起的微微涟漪,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专心品尝鸡汤。
之后又准备给自己盛半碗。
“其实还行。”
祁学谦瞧见她的动作,状似毫不在意地补充,但是夹菜的手停下来,喝汤的频次稍微加快。
“哦”
沈长念盛完汤,汤碗见了底。
祁学谦放筷。
“我现在还不饿,晚上再吃饭”。
“嗯,别担心,我会给你留菜的。”
“算了”
莫名地,祁学谦不耐烦地吐出这样两个字,重新拿起筷子夹菜。
食至八分饱,沈长念放碗,丫鬟端来漱口茶让她清洁口腔。
茶水很净,带着丝丝的苦涩的滋味。
她抿一大口,让茶水在口里来回翻滚几圈,尔后缓缓吐出。
沈长念清完口,祁学谦也吃完了饭。
她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去哪儿”祁学谦吐完最后一口茶,不慌不忙地发问。
她转身回看他:“消食。”
祁学谦想想,道:“我同你一起。”
在沈长念“嗯”一声之前,他就已经起身,和她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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