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嗅她身上的香气,盯着那小巧玲珑的耳垂,喃喃道:“今晚上,朕绝不放你走。”
可是这次皇帝却失算了。
门口那人显然并没有离开。
顿了顿,是郝宜的声音响起:“主子……”带着一股子畏怯跟绵软的无可奈何。
正嘉蓦地睁开双眼,眸子里的杀机一涌而出。
郝宜只怕也知道了皇帝这会儿的已经生出杀人的心了,但他不得不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过来打扰,因为那外头的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无法忤触的。
郝宜把心一横,尽量把声音压得又软又轻:“永福宫太后娘娘那边儿来人,说是娘娘身子突然不适,想请和玉仙长过去看看。”
“永福宫”三个字落入皇帝耳中,已经让皇帝为之震动。
一向算无遗策的皇帝显然再也想不到会出这种“意外”,的确,就算天崩地裂他都可以不理会,但是对方是太后。
“皇上?”外头的郝宜悄悄叫了声。
“皇上。”怀中的薛翃把他的手一寸一寸挪开。
薛翃起身想要下地,皇帝猛然又握住她的手腕:“和玉!”
皇帝仰头望着她,晶莹的眸子里流溢着……几分委屈似的。
正嘉的年纪本就大薛翃不少,和玉在他面前更是一个小女孩儿,但是此刻,正嘉的反应却显然带有几分无辜的孩子气。
薛翃望着眼前多变的皇帝,曾经她最看不得皇帝流露这种表情,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万万人之上的君王独独对着她透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委屈跟无助,每每会让她有一种想要加倍疼惜爱顾皇帝的心,就像是爱顾宝福宝鸾……孩子们。
但是现在……
暖阁内寂静非常,半晌,薛翃微微一笑:“我说过,我跟皇上的缘法还不到。皇上,先好好地保养身子吧,太后娘娘那边也不必担心,我会好生照料太后的。”
她重又将皇帝的手拂落,后退两步,转身出门。
门口的郝宜忙迎着:“仙长,銮舆等都准备妥当了。”他略微迟疑,又拦住薛翃,低低说道:“太后那边儿,您可谨慎些,这么晚叫您过去,奴婢担心……”
薛翃看着郝宜眼中透出的真切忧虑,点头:“公公放心。”
郝宜又忙道:“我已经多叫了几个人跟着,要有什么他们会立刻回来报信的。”
薛翃正要往外,闻言回头看向郝宜,她停了会儿,轻声问道:“郝公公。”
郝宜恭顺的:“奴婢在。”
“假如,太后真的想对我怎么样,你说皇上,会为了我得罪太后吗?”
郝宜做梦也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猛然惊呆,更不知如何回答。
薛翃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嫣然一笑道:“太后跟皇上母子情深,当然不会了,放心吧,太后慈爱,不会为难我的。”
薛翃说完后,转身翩然往外而去。
***
伺候了薛翃上了銮舆离开,郝宜惴惴不安地回到暖阁。
正嘉皇帝已经下地,身上已经多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袍。
“太后到底怎么了。”正嘉问道,尽量压着眼中的恼意。
郝宜道:“永福宫的人说太后嚷心口疼,奴婢跟他们说,让皇上过去瞧瞧,他们却说是太后的意思——是小毛病,不叫皇上劳动,只让和玉仙长去。”
正嘉转出那紫檀木江山图大插屏,在雕花椅上落座,郝宜倒了一杯热茶跪地奉上。
见皇帝吃了口茶,郝宜试探着问道:“皇上,您看这事……”
太后犯心口疼,这本是寻常,不寻常的是太后居然派人来了精舍找和玉,偏放着太医院的人不理。
这就有点针对的意思了。
郝宜不得不担心,可偏不能跟皇帝明说。
毕竟永福宫那位是皇帝最尊敬的太后。
正嘉问道:“派了得力的人跟着没有?”
“奴婢自作主张地加派了几个人,让他们留意风吹草动,倘若有什么……就赶紧回来报信。”
正嘉想了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郝宜见皇帝并不说别的,就只得把自己的一腔忧虑也压下,便勉强笑着说:“既然这样,皇上不如早些安歇了吧?”
正嘉的眸色沉沉,却仿佛没听见这句话,过了会儿,才问道:“今儿皇后来过,离开后她去了哪儿?”
郝宜一愣:“皇后娘娘……大概是回宫了吧?”
“蠢材。”正嘉皱皱眉:“把田丰叫来!”
***
鹅毛般的雪片从夜空中飘零而落,薛翃坐在高高地銮舆上,仰头望天,夜色中天际茫茫,只看见无数的雪片白絮般的纷纷扬扬,无休无止,蔚为壮观。
北风一阵阵地袭来,薛翃抬抬衣袖,嗅到上头龙涎香的气息终于淡了去。
她宁肯这风吹的再冷再劲一些,把身上沾染到的皇帝的气息尽数都吹散无踪。
銮舆还没到永福宫,薛翃便叫落轿。小全子过来扶着她:“仙长是特为了避嫌,才先落轿的吗?”
薛翃道:“是呀,我毕竟非宫内之人,虽然皇帝眷顾,但就这样乘轿直到太后宫门,便似对太后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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