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华屏住呼吸,终于道:“我、迷了路,要去放鹿宫,不知怎么走?”
因萧西华生得极为出色,容貌俊雅清贵,又是这个身份,太监宫女们都甚是喜欢,如今见他迷路,便争先恐后地给他指路。
萧西华道:“不知能不能劳烦两位带个路呢?”
两人闻言,也并没推辞,当下欣然领着他往回去了。
***
放鹿宫。
萧西华说完了事情的经过,道:“我、我不知道当时江指挥使他到底瞧见了我没有,只是太慌张了,不知如何是好。”
薛翃心里清楚,江恒是何许人也,他行事最为谨慎,又何况是这种杀死贵人的大事,既然要做,一定会干净利落,万无一失。
薛翃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出来?”
萧西华默默地说:“小师姑,我虽然不是宫内的人,却也知道,如果是太子殿下杀害了贵人,这种事是会震惊天下的,所以、所以那位江指挥使应该才会替他掩盖吧?我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不去向任何人泄露这件事,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不然的话,只怕还会连累师父众人。”
另外,假如揭露出是赵暨动手,细细追究他动手的原因,虽然跟薛翃无关,但毕竟也给牵扯在内。
薛翃叹了声:“西华,你真是聪慧之极!”
又道:“只是让你受苦了。”
萧西华说的没有,太子毕竟是储君,太子杀人,杀的还是宫内的贵人娘娘,这种事在哪一朝都是丑闻。
就算皇帝不喜欢太子,也绝不会容忍这种丑闻出现。
如果还是萧西华站出来作证的话,对皇帝来说,难堪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
以皇帝那难以预测的心性,以后如何针对萧西华,还尚未可知呢。
萧西华说完后,又打量薛翃,疑惑地问:“小师姑,为什么你听我说是太子动手,好像并不很惊讶?”
薛翃并不回答,只是一笑拍拍他的手:“我去拿药给你涂一涂。”
死里逃生,难得跟她说了这许多话,萧西华竟很不舍得她离开,转头求道:“小师姑!你多陪我坐会儿。”
薛翃笑笑:“多大了,难道还怕一个人吗。”到底起身。
萧西华目不转睛地看她走了出去,双眸微闭,想了想方才自己所说。
此刻回想当时所见,心情仍然澎湃难安。
其实萧西华什么都跟薛翃说了,只有一件。
当看见太子赵暨动手的那瞬间,萧西华心中除了震惊外,竟还有一丝快意。
那会儿他盯着太子的动作,看着丽贵人垂死的样子,想到此女方才诅咒和玉的那些话,恨不得此刻动手的也是自己!
他跟太子一样,不能容忍有人玷辱小师姑。
只是这些话,是怎么也不能告知薛翃的。
萧西华略微转了转身,慎刑司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皮肉上虽看不出伤,肌理却疼的厉害,萧西华忍着疼,看向方才给薛翃握住的那只手,仿佛她的香气还在身畔,一旦想起这个,那痛便觉轻了好些。
萧西华看着自己带伤的手,微微一笑。
且说薛翃回到自己屋内,取了神效当归膏,又捡生肌散,定痛内消散,星香丸,护心丹,一并收在荷包里。
正如萧西华所说,对这个真相她并没有觉着很惊讶。
因为先前在御花园的时候,太子赵暨早跟她说了。
只是赵暨并没有告诉她是江恒帮忙伪造现场。
薛翃还记得少年立在雪中,用极冷的声调告诉她杀死了丽贵人的经过。
那像是给北风冻的发青的脸上,透出一种孤绝无依的脆弱感。
如果是以前,这会儿她必然会温声安抚,给少年解开心结。
但是现在……
收敛心绪,薛翃握着荷包,正欲转身出门,不料回头的时候,却见门口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
身着宫装冬服,头上的风帽却垂在脑后,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大概是因为吹了风,两颊通红。
竟然是宝福公主。
薛翃大为意外:“宝……”几乎脱口而出又忙忍住:“公主,您为何竟来了这儿?”
宝福双手绞缠在腰间,似乎局促不安地在揉着。两只晶莹的眼睛盯着薛翃,仿佛有话,却又没有说出什么。
薛翃又怜又爱,忙将药先放下:“别站在门口,风吹的冷。公主且到这边坐。”忙把椅子往旁边的炭火盆靠了靠。
宝福终于挪步走到里间。
她转了个身,把屋内环顾了一遭,目光在水晶缸内的太一身上掠过。才缓缓在椅子上落座。
薛翃本想给她倒一杯热茶喝,只是她白日不在,这屋内不备。
正要出门叫那些宫女们送茶过来,不料才一动,宝福唤道:“和玉……道长。”迟疑了会儿,那“道长”两个字才又出口。
薛翃回头,她看出宝福有话说,只不知是什么,让这女孩子犹豫再三。
“公主有何吩咐?”眼中带笑看着女孩子。
一向只紧着照看宝鸾,又仗着宝福在太后跟前儿,便没有来得及亲近她,此刻她居然自己来找,薛翃心头软软的,尽量将声音放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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