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灯笼微光照了过来,高如风把头上的风帽往后撩了撩,露出一张曼丽动人的脸。
灯光之下,虞太舒却仍是面不改色的,微微颔首:“大小姐如何在这儿?可是有事寻虞某?”
高如风道:“我的确是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想询问虞大人。”
虞太舒问道:“您但说无妨。只是要长话短说,虞某即刻要出府了。这样私下见面也不合规矩。”
“是,”高如风看着他冷冷静静的神情,手暗中紧握,心怦怦乱跳,紧张的几乎不知如何开口,终于她镇定下来,问道:“之前夏家的二小姐进宫,虞大人也知晓的?”
“自然知道。”
“近来府内有些传闻,说是年后,祖父会送我进宫,您可知道此事吗?”
虞太舒道:“这个……自有老爷子做主,我不便插手,也不能插手。”
“这话骗别人可以,”高如风抛却羞涩,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我是深知的,祖父行的事,多半是您在背后出主意,就算祖父想我进宫,若是虞大人肯说一句话,祖父必然会听您的。”
虞太舒默然:“大小姐着实过誉了,虞某并没有这般大的本事。”
“有没有,我心里清楚。”
虞太舒淡淡问道:“不知大小姐的意思是?”
高如风道:“我只有一句话,我不想进宫。”
暗影中,虞太舒的双眼却仍如星光闪烁,眉头却轻轻一蹙。
高如风很想上前一步,靠这人再近一些,或许能把那星光握在手中。
面对这双眸子,会令人无法自已,高如风不禁低低说道:“虞大人,如风的心意,难道您不知道吗?”
虞太舒后退了一步:“大小姐,请慎言。”
高如风一震,心还来不及羞热,就已经冰凉。
***
放鹿宫。
薛翃望着面前之人,意外之余,后知后觉。
方才她低着头进放鹿宫,一心只想着宝鸾的事,眼角余光曾看见廊下立着若干的内侍宫女等。
那一刻她下意识地以为是伺候自己的那些人,或者是丹房中需要的人手,并没有多想。
又大概是皇帝特意交代了让不许惊动。
不错,面前的人,竟然是极少离开甘泉宫的正嘉皇帝。
皇帝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这简朴太过的逼仄屋子也像是蓬荜生辉一样,熠熠有光了。
薛翃一愣之下,上前见礼。
这屋子里的灯光有限,不比养心殿那样灯火通明,又好像所有的光都给皇帝本人给遮盖住了。
幽微的烛火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皇帝的脸色也仿佛阴晴不定。
薛翃定神:“您怎么会来放鹿宫?”
正嘉盯着她:“朕不能来吗?”
薛翃道:“自是可以,只是有些……突然。”
正嘉起身,大袖摇晃。
他转头扫了扫身后,又缓步走到那桌边的水晶缸旁,垂眸看向鱼缸内的太一。
皇帝说道:“朕听说,你养了一只古怪的小鱼,特来见识见识。”
薛翃哑然。
先前因她进门,太一已经游了上来,好像要迫不及待地跟她打招呼。
可是此刻,因皇帝到了跟前儿,太一突然停止动作,小鱼直直地从水面沉落到水底。
正嘉凝视着水中的鱼儿:“它这是怎么了?”
薛翃也发现了古怪,忙上前来细看,想了想说道:“是了,也许是饿着了,今日没大喂食。”
正嘉“哦”了声,眼睛往旁边瞥向她:“你的人怪,养的鱼也怪,这五花兰寿朕是见过的,这一只嘛……长的很小,品相也是一般。难为你当个爱宠来养。”
薛翃怕饿着太一,忙回身掐了一块糕:“缘分罢了,但凡是合了眼缘跟心意,自然就爱的不行。”
正嘉低低笑了两声:“说这么一大串子话,这岂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说着,眼睛却睃着薛翃。
此时薛翃正专心致志地垂眸,捏碎了点心喂太一。
糕点落在水面,本来这时侯太一会浮上来咬吃的,但是今天太一却安静非常,它丝毫不受食物的诱惑,坚定地呆在水底动也不动。
薛翃诧异起来,怕它有碍,微微俯身定睛细看。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敲动水晶缸:“怎么了?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平常薛翃只要一敲水晶,太一就算再懒得动,也会摇一摇尾巴,闪动一下翅子,可是今日却是铁了心似的,整条鱼被冻住了一样。
薛翃着急起来,围着水晶缸挪步,想要仔仔细细地打量明白。
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不期然撞在皇帝身上,薛翃一晃,正嘉已经像是等候多时早有预料般,及时举手将她拥住:“小心些。”
薛翃屏息回头,跟皇帝近在咫尺的深色眸子相对。
正嘉垂眸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地:“看样子,你不单单是会关心人,连对一条鱼也这样上心,竟把朕都忘了吗?”
他身上的气息,龙涎香跟甘松的香气迅速萦绕而来,潮水一样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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