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谷流露出诧异的表情:“娘娘是说……”
太后却并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若把她当作个新鲜的玩意儿,贪玩似的玩上几天,那也就罢了。皇上的心性,哀家其实还是很相信的,他从不会做什么乱情乱性之事,一贯从大局考量。”
郑谷说道:“娘娘说的很是,皇上从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太后笑了笑:“可知你回来了,哀家心里高兴,先前正愁皇上身边没有个真正得力的人,每每想到以前你在的时候,都十分惦记,如今也算是遂了心愿,有你在身边儿,哀家也能多放心些。”说着,两只眼睛便别有深意地看着郑谷,明明不是问话,却仿佛像是在等待着郑谷的回答。
郑谷自也了然,他知道太后这是在等他的忠心呢。
郑谷忙站了起身,垂着手说道:“忠心伺候皇上,是奴婢应该的,太后跟皇上乃是母子,母子连心,皇上高兴,太后自然也就高兴了。”
太后仰头一笑,这回答虽是滴水不漏,但太后已经听了出来:郑谷是忠心的,但首先他是忠心于皇帝。
所以虽然在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又过了会儿,太后敛了笑:“皇上叫你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差事让你去做?”
郑谷道:“是有一件事。”
“哦?”
郑谷回答:“便是当初云液宫端妃行刺的事。最近皇上查明,原来此事另有内情,好像还跟梧台宫有些牵连,所以让老奴再细查查看。”
“跟梧台宫有关?”太后皱眉。
郑谷说道:“是,皇上的意思,是不要惊动,也不要传扬,只是皇上顾念着薛端妃,所以想……还她一个清白。”
话音未落,太后一掌拍在旁边的褥子上:“荒唐,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又翻了出来?若真的跟梧台宫有关,何皇后已经去了,还想怎么样,拉她出来鞭尸吗?”
郑谷听太后说的厉害,便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太后瞪着他,怒道:“何况,当年薛端妃刺杀皇上,哀家也去了,一切也是在哀家做主下才处决了那小贱人的,皇上记挂旧情,记挂了三年还没罢休吗?还是说,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挑拨?想要利用这件事,让皇上来针对哀家啊?”
郑谷伏在地上:“回娘娘,奴婢虽是才回宫的,但是从皇上小时候便跟随左右,皇上对太后的孝心,天下无以伦比,皇上怎会因此针对太后?”
太后哼道:“谁知道呢,毕竟儿大不由娘,何况如今他不是得了他最上心的人物了吗?也许就忘了有这个娘亲了。”
郑谷自然知道太后指的是谁,便道:“太后言重了,若这些话给皇上听到,皇上必然会十分上心啊。”
太后大不悦:“那他叫重查云液宫旧事,难道就不怕哀家伤心吗?”
郑谷说道:“太后自然知道,皇上是个多情的人,皇上对太后怀有至孝之心,对于昔日的端妃,也怀有挂念之情。皇上如此,不过是想结束对于昔日端妃的挂念,所以,若还了端妃清白,皇上的心结自然放下,从此一了百了而已。皇上从来对太后孝比天大,但知子莫若母,太后应该也会体谅皇上的一片苦心。”
沉默片刻,颜太后道:“郑谷,真不枉费皇帝悄悄地把你叫了回来,方才的这些话,宫内除了你,只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且若是第二个人敢在哀家面前这样说,哼……”
郑谷说道:“奴婢别的上面还是糊涂,但唯有一点最是清楚,太后跟皇上母子之情是绝对无人撼动的。”
耳畔响起太后的一声叹息,然后说道:“但愿如你所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放手去做吧。让皇上高兴,最好也让哀家满意。”
郑谷悬着的心寸寸放下:“奴婢明白了。”
太后这才说:“起来吧,别跪着了。”
此时嬷嬷奉茶上来,太后吃了两口:“对了,今儿那个萧西华,无缘无故的跑去养心殿做什么?”
郑谷便把先前对皇帝回的那几句说了。
太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心领神会,便同众宫女一块儿悄然而退。
太后淡淡道:“郑谷,你伺候过先皇,从皇上小时候你就照看着他,是天底下最熟悉皇上的人。”
“奴婢不敢。”
太后垂着眼皮,片刻又道:“你今儿见过那萧西华了?”
“回娘娘,是撞了一面。”
太后这才缓缓抬眸,她看着郑谷道:“你……觉着这道士,长得如何?”
郑谷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踌躇不语。
可两个人目光对上,太后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你有没有,觉着他长的像是一个人?”
郑谷咽了口唾沫:“奴婢不敢说。”
太后倾身,紧紧地盯着他道:“你说。他像谁?”
郑谷喉头又动了动,才道:“奴婢放肆,瞧着他的眉眼,倒像是年轻些时候的……皇上。”
这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太后盯着郑谷,郑谷却死死地看着地面。今天第一次跟萧西华照面,就吓了郑谷一跳,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太后就来询问他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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