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薛翃伶仃立在原地,鹤立鸡群。
丽嫔皱眉:“你是何人?”她其实早就听说了太医们领着和玉道长来给宝鸾公主看病, 此刻却故作不知。
薛翃仅仅单掌当胸微抬, 道:“贫道和玉,稽首了。”
丽嫔见她竟不行礼,不过又想她身份特殊, 毕竟不便发作,便耐着性子问道:“你就是跟随陶天师进宫的和玉道长, 果然生的不俗,你不在放鹿宫,如何到这里来了?”
旁边陈太医因自忖是自己撺掇的,怕给薛翃落了不是, 便道:“回娘娘, 和玉仙长的医术高明, 微臣便请她来为公主殿下请脉,或可有助于公主的病情。”
不料丽嫔正要寻他们的错处呢,听了这话,即刻冷笑起来:“你是宫内的太医,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直说换人,可不许自作主张的叫什么别的古古怪怪的人来给公主看病,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陈太医忙跪地。
薛翃听到这里,看向丽嫔,正丽嫔也瞥向自己,这摆明是在杀鸡给猴看,指桑骂槐。
薛翃便道:“娘娘所说古古怪怪的人,可是指的我吗?”
丽嫔笑道:“这当然不是,道长是跟随陶真人法驾的,宫里谁不给三分颜面。”
薛翃不动声色道:“既然不是说我,那陈太医就不必跪了,我也仍旧能给公主治病,娘娘可是这个意思?”
丽嫔一顿,勉强笑道:“虽然不是说道长,但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他们以后再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毕竟他们是宫内的太医,自己不思量着精研医术,为皇上分忧,却总想着依仗别人,这如何了得,难道他们的俸禄也要给别人吗?”
薛翃说道:“太医这样做,也是为了公主的病,不管找谁,只要能治好公主,就是为皇上分忧了。倒是丽嫔娘娘,听说公主是皇上交付娘娘照料的,按理说,娘娘当担起做母亲的职责好生照料公主,可是自打娘娘接手以来,公主的病连着两年多不见好,反而越发重了,娘娘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
“你、你在质问本宫?”丽嫔无法相信。
“质问不敢当,只是因为娘娘方才的话,贫道不由就想多了,”薛翃道:“照娘娘的意思,陈太医治不了公主,就该直言换人,那么娘娘把公主看的病情危殆,衣食不周,娘娘为什么不主动跟皇上开口,让能善待公主的妃嫔照看公主呢?”
丽嫔语塞,变了脸色道:“你是在说本宫虐待了公主?她的病,本宫不知多上心,需要你这才进宫的方外之人来挑本宫的不是?”
太医们听着两人针锋相对,脸色发白。
薛翃眼神冷冽,声音却如玉石琳琅:“如今天色已冷,可看公主的衣着卧寝之具都十分的单薄,对一个病人来说如何能够御寒!而且公主虽然病中,但从脉息上看来,也有饮食不调之症,这不叫虐待,难道还是善待了?——医者父母心,贫道看不过去,自然要说。”
丽嫔胸口起伏,再也无法维持先前高贵的仪态,放声呵斥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仗着陶真人给你撑腰,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薛翃冷笑:“我敬天敬地敬三清,不知丽嫔娘娘是哪一位。”
丽嫔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本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这才进宫的小道姑,却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打发。
她恼怒至极,看向旁边的嬷嬷:“你们都是死人?看本宫给人欺辱?”
只可惜众人也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主儿,见薛翃言辞犀利,锋芒毕露,哪里敢靠前,只有一个心腹嬷嬷眼珠一转,道:“道姑这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什么敬天敬地敬三清,难道、您见了皇上,也不知恭敬吗?”
薛翃冷哼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此攀扯皇帝,你们能跟皇帝相提并论?”
一句话,干净利落地把满屋子里的人的嘴都堵住了,鸦雀无声。
薛翃眉眼冷冷地,跟几位太医道:“这里的事了了,我也该回放鹿宫。宝鸾公主的病我既然接手,便会直到她好起来。”说这句的时候,便扫向丽嫔众人。
“你说什么?”丽嫔听到这里忙道:“你担保公主的病会治好?如果有差池,你可怎么说?”
薛翃道:“不知娘娘指的是什么差池?”
丽嫔咬了咬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薛翃冷笑道:“你若是指的公主会不幸殒命,那我就赔一条命给她。”
陈太医吓得要劝阻:“道长……”
薛翃一抬手,示意他停口。
丽嫔又气又恨,却毫无办法,只得咽一口唾沫问道:“你此话当真?”
薛翃道:“各位太医都在跟前,天地三清作证,贫道从不打诳语。”
丽嫔咬牙,正要再放两句狠话,薛翃走近一步,仔仔细细打量丽嫔。
丽嫔给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的心中发寒:“你盯着本宫干什么?”
薛翃道:“贫道有两句话奉送娘娘,从你的面向上看,一来缺乏祖荫,二来又少福德,能够位列嫔位,已经是难能可贵,可惜德不配位,必招灾祸,若还不知修心修性,积善积德,只怕你的祸患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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