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嘉先前批阅了奏折,现在于精舍内打坐。郝宜跟田丰两人在外间一左一右,看见江恒来到,忙迎着。
郝宜道:“指挥使从哪里来?”
江恒道:“从放鹿宫。”
郝宜讶异,田丰却鬼鬼祟祟看一眼精舍内,又忙小声附耳问道:“可是为了那件事儿?”
江恒笑而不语。
郝宜问道:“哪件事儿?你在说什么?”
田丰道:“没什么,是我多嘴。”
郝宜怀疑地看着他,田丰见江恒不回答,就也识趣地没有再说半个字。
不多时里头一声铜磬响动,这是正嘉皇帝在唤人了。
郝宜忙入内伺候,不多时,便传江恒进内。
待江恒入内拜见,郝宜却又退了出来。
正嘉皇帝喝了一口云雾茶,问道:“你从放鹿宫来的,那件事明白了?”
“是,”江恒利落地回答道:“已经查明白了,当时田丰去的时候,在和玉道长屋里的确有人。”
正嘉垂着眼皮:“哦?”
“早在田丰去之前,是太子殿下去寻和玉道长了,”江恒道:“当时田丰去的时候,是太子在房中。”
正嘉听见“太子”二字,蓦地抬眼,却并没有说话。
直到江恒说完了,正嘉才沉声问:“光天化日房门紧闭的,太子在那里干什么?就算田丰去了,又何必要藏掖着?有什么不能示人的?”
江恒眨眨眼:“这个,只怕只有太子跟和玉道长知道了。不过据说太子出门后,样子不大好。”
“嗯?”
“这个不大好说,”江恒笑道:“可据微臣猜测,多半没什么事儿,太子年纪还小,应该……是闹脾气而已。”
“太子的脾气假若闹起来,又怎么会乖乖地在房中不出声?除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嘉哼道,“你没有当面询问和玉?”
江恒道:“本来是要问的,只是陶真人的弟子萧西华突然来到,于是我便先回来了。”
正嘉沉默,半晌才又道:“你不问也还好,就不必问她了,免得她心里不畅快。倒是朕听说太子最近胡闹的厉害,就算有什么不当,也是太子挑起来的!朕素日里不太管他的事,皇后未免就纵了他。”
事关天子家事,江恒不便多言。
正嘉忖度片刻,道:“田丰进来。”门外田丰一溜烟入内跪地,正嘉道:“去梧台宫传朕的口谕,太子荒废学业,行为失矩,命在东宫禁足半月,不得有违。”
明明是处罚太子的旨意却去皇后宫内传,皇帝的意图很明显,是故意的在告诉皇后她管束不利。
田太监领旨,猫腰退出内殿,站在门口,面有苦色。
郝宜在旁边揣着手,因方才已经听见了里头的旨意,此时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田丰气不忿,横着他道:“你笑什么?主子也太偏心了,但凡是这些得罪人的活儿,都是我去做!”先前因康妃的事得罪了夏太师,现在又是皇后,田丰觉着自己在宫内眼见要四面树敌了。
郝宜笑道:“主子是知道你能干,怕我干不好,所以特派你去,是看重你呢。”
田丰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往梧台宫传旨。
第42章
田丰很想不通, 郝宜心性愚笨,在郑谷的几个徒弟里是资质最差的一个, 论起体察上意来,更是很不如田丰齐本忠张相等,可自打郑谷去了南边守皇陵, 郝宜竟成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一个,这让田丰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到郝宜说什么“怕自己办事不力才派他”, 虽然是戏言, 倒也有几分道理。
虽说接手的都是些得罪人的活,但这总也算是皇帝的另一重信任, 毕竟在正嘉皇帝看来,监斩俞莲臣, 处罚雪台宫, 以及如今这档势必要得罪皇后的差事, 郝宜那种绵软懦弱的性子是绝对办不成的。
田丰来至梧台宫的时候, 正庄妃带了小皇子来请安, 宁妃,安嫔等也都在。里头不知说些什么,笑语喧哗。
田丰在宫门口听几位娘娘皆在,便有些迟疑, 又听里面隐隐地笑声, 便踟蹰问道:“各位娘娘来了多久了?”
梧台宫的人回答:“庄妃娘娘是跟宁妃娘娘一块儿来的,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安嫔娘娘跟鲁婕妤, 李昭仪是后来的。公公可是有急事?奴婢进内禀告就是了。”
田丰忙制止了,虽然说旨意刻不容缓,但这种打皇后娘娘脸的旨意,若是当着几位嫔妃的面说出来,那以后他在这宫内更是不活了。
幸而站了才一刻钟,里头传出小婴儿的哭声,庄妃要带三皇子回宫休息,便告辞而出,紧接着宁妃也告退。
田丰正等的心火上升,毕竟养心殿那边还需要复命,若是回去的晚了,不知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如今见两位娘娘先后退出,田丰心头的大石才算松了一松。
庄妃跟宁妃出来的时候,也都见着了田丰,庄妃点了点头自去了,宁妃站了站脚,问道:“公公怎么站在这里?”
田丰只得苦着脸回答:“回宁妃娘娘,奴婢是传旨来的。”
宁妃在出梧台宫内殿的时候,隐隐就看到田丰在这里探头探脑,既然是传旨,又怎么不麻溜儿地入内,却在这里苦等,如今看田丰的脸色,又忖度他的行事,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因笑道:“既然是传旨,可别耽搁了,公公快入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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