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车窗、后视镜、倒车影像、轮胎都被他扫得干干净净,他撑着腰吃力地站起身,脸上滴滴晶莹的汗珠分外惹眼,舒童走上前踮着脚抬起头,支起袖口给他擦了擦汗。
邹昊勤立在原地,怔了怔……
舒童坐上驾驶座,刚启动引擎,听到发动机里传来和往常不一样的轰鸣声,她有点发怵,害怕得不敢去挂挡前行。
坐在副驾的邹昊勤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发动机启动预热,旁边有冻了彻夜的冰遇雪即融,这种情况下发出点声响是正常现象。”
“那你来吧。”
舒童爽快地顺势把锅扔给邹昊勤。
说来也奇怪,邹昊勤的车技好到让人震惊,时间尚早,结冰的路面还没有车辙印,但他在行进的过程中,总能稳稳当当的把轮胎架在极为稀少的干燥之地,不至于陷进冰雪里,也不会让冰块刮到底盘,更不会在结冰的路面让轮胎打滑。
舒童好奇地问“你开几年车了?开得不错啊。”
“有六年了吧。”
他今年24岁,六年的话说明18岁开始开车,而18岁正是法律允许开始学车的年纪。
舒童脱口而出,“啊?18岁就有车开了啊,厉害厉害。”
车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邹昊勤平淡地说道,“嗯,那时候家里条件还可以。”
舒童这才醒转过来,自己又提起了那些不该提的往事,又惹得他去回忆那些不想再记起的事情。
还是说点别的吧……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种种,舒童对他所在的这条小巷还是有很多抵触,她轻声说“为什么不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邹昊勤顿了顿,说道,“因为在外面兼职,很多时候需要早起晚归的怕影响到室友。”
舒童侧过头看他,“那为什么不住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啊?”
少女时期她曾在一本青春杂志上看到这样一个投票:男人最性感的时刻是什么时候?票数最高的选项是开车的时候。
年少的她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
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个答案实在太确切了。
邹昊勤开车时异常专注,双手把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用力时,凸起根根分明的经脉,英俊的侧脸,紧抿的唇,性感的喉结,在这个清冽的冬日晨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合宜,多一分甚多,少一分太少……
她看得着了迷……
忽然那好看的薄唇微微轻启,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穷”。
多么理直气壮的答案啊……
那为什么不住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穷。
……
舒童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何女都衷爱霸道总裁人设,因为有钱啊,才不会在如此浪漫的时分说出一个“穷”字来煞风景。
舒童无力地瘫倒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小憩,自言自语地说,“你收留了我一晚,我也收留过你一晚,咱两扯平了。”
……
和预想的一样,没有回应。
而她不知道,专注开车的邹昊勤左边脸颊上又露出了那个浅浅的酒窝……
这天下午,舒童一下班就收拾东西走了,想早早地回去补个觉。
停车场里,她又看到了那辆拉风的路虎极光。
她装作没看见,径直往自己的那辆白色小本田走过去。经过他时,不复往常,顾尚楠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旁边,俊脸微笑地看着她说,“今天下班早了些。”
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回到分手前恋爱的时候,在偏僻而遥远的桃源镇,下班以后,他在路边问她,“童童,晚上想吃什么?”当时,两个人都没有车,他会牵着她跑到车站,搭上去县城的最后一趟末班车……
舒童也定在原地,抬眼看他,几年过去了,她的生活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起伏波动。而他呢?经历了分手、新欢、结婚、离婚,可他的模样还是和先前一样,那熟悉的面孔、好看的眉眼。以前啊,只要瞧上一眼就足以让自己沉沦……
但经历了昨天,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突然就不一样了,空荡了许久的内心一隅又长了点什么出来……
舒童迎上他的目光,对他诚恳地笑了笑,“是啊,今天早了点。”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以前;有些人错过了便就再也不需要了。
舒童自然坦荡得仿佛老友重聚,这比她之前歇斯底里地骂他,避之不及地躲他,极尽措辞地气他更让他手足无措……
只要她还在骂他、躲他、气他,说明还在意他,那么他就有机会。而现如今她这稀松平常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就只是一个多日未见唠家常的老友,别无其他……
这认知让他挫败到不行……
“舒童姐,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
舒童回过头,隔壁办公室的小郑正走过来打招呼,她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
顾尚楠在一旁只平静地看着她,眼含笑意,并没有否认。
而小郑也当她是在害羞,冲舒童狡黠得笑了笑,走远了还不忘转过头冲她大声喊道,“舒童姐,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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