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吴忧电话,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那人自称警察,报了派出所地址,说吴忧现在人就在所里。电话里,警察只说是因为打架,具体什么情况,三言两语也没说清,很快就挂了。
严信跟陈希雯他们前后脚抵达。
园东派出所晚上有三个民警值班,其中一个坐在进门那张桌子前埋头刷手机,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严信三人急冲冲进门。
值班民警问:“你们什么事?”
严信快步上前:“你好,我找吴忧。”
警察稍一回想,又问:“你是她什么人?”
“未婚夫。”
“……”
警察诧异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白色连帽卫衣,墨绿色夹克外套,头上戴着棒球帽,背上还背着双肩包。
行吧,现在的小年轻城会玩。
他探头问后面的周子安和陈希雯:“那你们呢?”
周子安道:“朋友。”
警察乐了:“亲友团来了啊。”
严信正要问吴忧在哪儿,不远处一扇门打开,一个年轻姑娘探出半边身子,高声问:“警察叔叔,到底怎么解决啊?”
警察回头,道:“不是让你们在里面好好谈吗?”
姑娘瘪嘴:“可那女的一直不说话啊。”
警察看向严信,说:“你未婚妻在调解室呢,赶紧去劝劝,就几个女学生撕架,多大点儿事儿。大家好好谈,都退一步,啊。”
话音未落,严信已经往里走去。
调解室大不,十几平米,中间摆着一张大长桌,旁边散放着几张塑料凳子,靠墙一排铝合金联排椅。
卢清韵坐在长桌靠门这端,双颊又红又肿,正低着头小声抽泣,三个舍友围在她身边安慰。
调解室最里面,吴忧地坐在联排椅上,后脑勺抵着墙,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沉思。
严信在几个女生诧异的注视下走到吴忧面前。
“忧忧。”他轻声喊她。
吴忧缓缓睁开眼,神色从茫然渐渐变得清明,嘴角淡淡地弯了一下,道:“你来了。”
她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眉眼间透出深沉的疲惫。
严信注意到她的左手,即便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心脏仍狠狠刺痛了一下。
她左手紧紧攥成拳,指缝中渗出的血已经干了,颜色变成了暗沉的褐红色。她拳头里似乎握着什么,从露出的一小节金属棍状外形看,严信无法辨别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希雯走近,看了眼:“是修眉刀。”
她蹲下来,想要从吴忧手中把那个东西拿出来。
严信迅速制止:“等等。”
他快步走出调解室,找到刚才那个警察借了医药箱。他提着箱子没走,平静道:“麻烦再借我一个证物袋,谢谢。”
警察懵了一下:“什么袋?”
“证物袋。”
警察思索半天,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他侧身打开办公桌下的小柜子,一边翻找一边说:“所里平时处理的都是街坊邻里的小纠纷,证物袋什么的,有倒是有,可从来没用过,你今天不说,我都忘了咱所里还有这个东西。”
他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扎没拆封的透明塑封袋,抽了一个递过去,问道:“你拿证物袋做什么?”
“装东西。”严信接过来,道了声谢,很快离开了。
回到调解室,他蹲在吴忧面前,一手托住她受伤的左手,一手用镊子夹住露在外面的修眉刀柄,轻轻动了一下,没抽出来。
她攥得很紧。
严信抬眸看她一眼,沉声道:“松手。”
吴忧愣了一下,手掌缓缓摊开,身体随之微微发颤。
伤口不深,但很长,从掌心延伸至虎口,鲜血淋漓。从伤口的长度和走势看,应该是经历了一番拉扯。
严信深吸一口气,将修眉刀夹进证物袋里密封好,递给了旁边的陈希雯。
他从急救箱找出碘伏、棉球和纱布,开始处理吴忧手上的伤口。过程中,他看到她轻轻缩了下左边身子,眉心微蹙,像是隐忍着痛苦。
心里猛地一沉。
严信缓缓起身,小心翼翼脱掉吴忧的外套,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短袖的白T恤。风衣脱掉后才发现,她左边胳膊和小臂上还有不少被刀片划伤的伤口。
陈希雯倒吸气,周子安皱起眉,喃喃道:“怎么搞成这样……”
严信垂下头,沉默许久,说:“你们去那边问下情况。”
“行。”
等到周子安他们离开后,吴忧终于开口了,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啊。”
严信低着头,专心处理伤口,仿佛没听见一般。
吴忧抿了下唇,轻声问:“生气了?”
他依旧没抬头,也没吭声。
吴忧望向天花板,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周子安走到那几个女生面前,长腿一伸,勾了张塑料凳过来,刚要落座,被陈希雯推开坐了上去。
“我说你这个同志——”
对上陈大小姐凌厉的眼神,周公子闭嘴了,索性半边屁股坐在长桌边,一脚踏地,一脚悬着,冲几个姑娘抬抬下巴,笑道:“姐姐们,具体什么情况,跟我俩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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