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韵面如死灰。
周子安坐直身,又转向刚才陈述经过的女生:“姐姐,你继续。”
女生看了卢清韵一眼,道:“当时韵韵一直扎吴忧,吴忧只能拿手臂挡,韵韵划了好几刀,后来吴忧抓着机会把修眉刀抢了过来……”
周子安想到吴忧掌心的伤口,显然是硬生生握住刀刃,几经拉扯才夺过来的,他蹙了下眉,沉声问:“当时你们就没人上去阻止吗?”
几个女生纷纷惊呼:“我们都吓死了!哪敢上前啊!”
周子安扶额:“……嗯,继续。”
“修眉刀被抢了之后,韵韵怕吴忧攻击她,自己先跑出了宿舍,我们几个紧跟着也跑了。我让佳佳去找宿管老师,自己报了警。”女生朝吴忧那边看了眼,说:“吴忧没追出来,一直呆在我们宿舍,直到警察过来。”
再后来,便是一行人跟着警察到了派出所,然后被叫进调解室和谈,不用细说也能猜到了。
卢清韵试探着问:“不能和解吗?”
周子安挑眉,跟陈希雯对视一眼,淡淡道:“这得看忧姐,哦不,得看她未婚夫的态度了。”
周子安关掉手机录音,停止了询问。陈希雯盯着桌上的证物袋,一语不发。
四个女生惊悸难安,各怀着心事,谁都没再说话。
调解室另一边,严信已经替吴忧处理完所有伤口,他把沾了血的黑色风衣揉在一边,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一切弄完,他站起来,面朝着落地窗外的庭院,沉默不语,嘴唇紧抿着,下颌角的弧度,因为紧咬后牙,显得异常锋锐。
忽然,手被轻轻握住,他侧过头俯视,撞进吴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对不起嘛。”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讨好和怯弱。“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严信:“……”
女人卸下了坚硬的外壳,将一个柔软脆弱的自己完完全全曝露在他面前。
他忽然感到陌生,又心疼得无以复加。
严信重新蹲下来,静静凝视她的眼睛,良久后,无声叹了口气。
他摘下棒球帽扣到她头上,将帽檐压得很低。
吴忧一怔:“干嘛呀?”
严信:“发型乱了。”
她垂下头,轻轻笑了。
那抹如释重负的笑,令严信的心更疼了。
他抚摸她的脸,轻声说:“你坐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见她乖顺地点了头,他才起身,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吴忧从风衣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一根。
她看向左手的戒指,戒圈上有一丝凝固的血迹,她拿指甲轻轻抠掉,又用指腹使劲搓了很久,因为太用力,牵动了掌心的伤口,她疼得抖了一下。
视野里忽然出现一杯水,是常用的一次性纸杯,握住纸杯的手白皙细腻,手指纤细,指甲涂了很衬肤色的正红色。
吴忧接过来,喝了一小口,水是温热的。
“谢谢。”
“不客气。”
陈希雯坐到旁边,习惯性地抱着双臂,片刻后,开口道:“你知道吗,严信这阵子都在忙着准备起诉卢清韵的事,他甚至托家里的关系,分别约见了几个本地法院的法官。一个将来要成为律师的人,竟然贿赂法官妨碍司法公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忧盯着纸杯,没说话。
“为了你,他不仅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准则,还知法犯法……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并非他的良配,相反……”陈希雯扭头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会毁了他。”
吴忧依旧缄默。
陈希雯收回视线,平静道:“话我说到这儿,你自己想想吧。”
她说完,起身离开了。
吴忧吸了口烟,烟雾冲进眼睛里,她闭上眼缓了好一阵,再睁开,眼眶通红,一滴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她把半支烟丢进纸杯,仰起头,狠吸了两下鼻子。
严信打完电话进屋,警察也正好出现在门口。
警察扫了一圈屋里的人,问:“都谈好了吗?谈好就销案了啊。”
周子安看了严信一眼,他正埋头整理背包,把吴忧的风衣叠起来装进去。周子安又看向陈希雯,她耸耸肩,撇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卢清韵怯生生望着他们,见没人说话,忙站起来说:“谈好了谈好了,警察同志,你们销案吧。”
警察等了一会儿,见一屋子人都没吭声,点点头,出去了。
严信挎上背包,牵起吴忧的手。
“走吧。”
他拉着吴忧往门口走,经过卢清韵的时候,停了下来。
卢清韵下意识后退半步,神色慌乱而警惕。
严信俯视她,目光冷冽,道:“不要以为派出所销案就代表这件事结束了,之前的诽谤加上今天故意伤害,我已经通知律师重新准备材料,择日起诉。卢小姐,不久后你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我们法庭上见。”
吴忧侧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贫瘠得像一块龟裂的荒地。
卢清韵已经惊得失了语,眼巴巴看着严信森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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