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听了,若有所思,摸摸我的头,说:“还好小夭今天够幸运,没有遇到这个小道士的师父,要不然依全真教对妖的仇恨,唉!”
娘说到这,叹了一口气,只是把我抱在怀里,幽幽道:“小夭也十三岁了,身上的妖气也越来浓,这次是走运,可万一……”
抬头看娘的神情满是担忧,我却疑惑了,全真教,那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依娘的口气,好像对全身教很了解。
“娘,全真教是什么?”
“那是个充满牛鼻子老道士的地方,”娘难得开了一次玩笑,不过好像想到什么事,又回复凝重,“以后小夭见到那些人,最好躲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因为在他们眼里,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注定不能存在的。”
娘走到窗口前,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心突的沉重了,就像最近每次打完架,却越发的不开心。那些人虽然讨厌,但是除了打架,其实……其实我也想和他们说说话。
难道人和妖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只眼睛颜色不同就这么排斥我,那如果村里的人知道我真是妖,那我还能这么肆无忌惮上学打架吗?
“小夭,你还小,”娘了过来,捧着我的脸,直直盯着我,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但一点你必须要记住,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管是妖域还是人间,你都是异类。”
“异类?在妖境,我也是异类吗?”我忍不住问道,要知道,虽然我没去过妖境,但对它一直充满幻想,觉得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我的颜色不是妖王的颜色吗?
“小夭,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永远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些简单。”
娘还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捂着胸口,坐在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气,手抓着椅角,像忍耐极大的痛苦,眼瞳泛散,像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神采。
“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吓小夭……”
我急得一下子哭起来了,跟娘在小山坡呆了十年,却也不曾见过她这样子。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一会儿,娘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抱着我,声音竟有些欢喜,不过更多的是悲苦。
“小夭,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娘,你别吓我,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却没有回答,只是对我挥挥手,柔声道:“娘累了,小夭去睡吧,有些事,时间一到,你自然会明白的。”
“小夭乖!”帮我铺好床,娘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便出去了。
我有些害怕,娘今天说了太多我不懂的话,蹑手蹑脚下了床,透过门缝。
娘倚着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兀自发呆,呢喃低语。
“十年了,你终于要回来了……”
回来?是谁要回来?
我记得没有来往的亲戚朋友,难道是那只周末八点档的负心老狐狸?唉,头疼,怎么说都是父亲,还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样乱七八糟想着,后来也迷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听到有人在叫我。
“小夭,小夭……”
是娘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娘坐在床边,不再是往常的白衣,竟然穿着粉色长裙,发际间插了桃花簪,眉眼温柔,唇角带笑。简简单单,却是说不出的动人。
“娘,你今天好漂亮。”我跳了起来,钻进娘怀里,撒娇道。
“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撒娇,”娘莞尔道,“看这头发乱的……”
“小夭,以后要自己梳头。”
“不要,梳头好麻烦,我好想把头发剪掉了!”我讨厌梳头发。
“傻孩子,头发跟跟女人的爱一样,是一生的牵挂,丝丝缕缕,是不能随便剪的。”
碧绿的玉梳在柔软的发丝中滑过,我抬眼看娘的眼睛有几分迷离,不禁唤道:“娘……”
娘把梳子放在我手心,轻轻道:“小夭,这把梳子记得带上身上,它会帮你找到肯为你画眉梳发的那个人。”
没由来一阵恐慌,碧绿的玉梳落在手心,凉意袭来,抬头,不知何时,娘已经不见了!
“娘……”
我大叫,看了看四周,还是在小木屋,原来是做梦,我擦了把冷汗,手心却一阵冰凉,是梦中的那把玉梳。
“娘……”
没有,没在木屋里,小木屋空荡荡的,门还是敞开的,三月的风带着冷意扑面而来,把我的睡意全都惊醒。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很简单的几个字。
小夭,娘走了。听你爹的话,去妖境,要乖,不要老打架了。
这算什么?走了,莫明其妙的走了!我不信!我一把抓起薄薄的信纸,揉成一团,冲到外面,娘和我闹着玩的,她肯定在桃花林等我。
跌跌撞撞跑到桃花林,我在树林大声叫着,可是一片寂静,只有纷飞的桃花兀自飘舞。我跪在地上,把纸铺开来,白底黑字,还是那几个眉清目秀的正楷。
是娘的笔迹,可为什么?我不要,我拒绝!!!
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我心中一喜,回头叫道:“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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