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的话语在她睁眼那一刻尽收耳中,马爷小心地盛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过来,道:“赶紧喝了……”
商昭阳因为身体中剧烈的痛苦而愈发清醒,她双眼极其明亮,望着马爷说:“马爷……我不是姨娘的女儿……”
马爷怔愣了许久,像是不能接受似地猛盯着商昭阳看,势必要找出点儿什么影子来,可惜没有。
她看着马爷搁下药碗,离开了。
马爷会去哪里呢,虞婆子为什么还不来上京,自己还能做世子妃么……
商昭阳将药汁喝得一滴不剩,真切地感受着每一寸痛苦的发生,越发痛苦就越发清醒。
清醒地想着严肃的王妃会不会更嫌弃自己,会不会以残害子嗣之名讲自己休掉,他当时那么生气会不会不再疼爱自己……
真是令人心烦啊……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要度过漫长又漫长的黑暗才能重获新生吧……
042
天凉了,商玉容得了宁道之外出办差的空闲便来寻看商昭阳,是以这秋日里聚宴颇多,她却没瞧见过自家妹妹。虽说是有孕在身,可也太足不出户了。心生疑虑,所幸登门拜访去了。
“先前他夫人死的时候,是想拖着他一道去了,奈何他就医及时,只是坏了嗓子,可他夫人毒悍之名非虚,他迟早是要跟着去的……”
李文瑞将娄六的原委与她说清楚了,可她还是只木然着脸,过分消瘦的脸庞让她又变成最初的清冷模样。
“你整日躲在房里,是在为他伤心么……”李文瑞问她,可她不搭话。
“他不过是一个放荡戏子,勾引丧夫的贵女,实在是咎由自取!……你何苦……”
李文瑞最后还是软了声调,坐到她身旁,缓缓拥住她,像是安慰,又像是求得安慰。
商昭阳哑着嗓子望进他那双盛满柔情的眼里,道:“我想回应城……”
一时凝滞,所有怨愁都集结在此刻,无言地弥漫到上空,仿佛要将人溺毙。
“你说什么……”李文瑞忍不住声音发颤,可她却站起身来,慌忙捉了她的手,问道:“……为什么……”
“禀世子妃,宁夫人求见……”门外有侍从传话,商昭阳暂且可回避他的疑问。
李文瑞待她走后一下就仰到在柔软的床铺上,觉着一颗心都发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脑子里想着初相识的场景。死人娄六凭白地就立在那里,张口是流水山泉之音,闭眼是清风拂面之姿,再想想彼时的自己却是……
真是可笑,自己也会因此生出妄自菲薄的心思……
偏房中,商玉容面色复杂地瞧了商昭阳半晌,忍不住问道:“孩子的事……王妃知晓么……”
商昭阳微点了点头,道:“王妃并未过多询问……甚至还请了人来超度……”
“这也好,看来王妃并没有怪罪你……你好好调理身子,过几日我差人将前些日子得的一支几百年的人参送与你……正是该你大补元气的时候,也算我还你一份情……”
商昭阳笑了笑,不再多言。
“……可你……也不打算让二……让夫人知晓么……”
商玉容忙改了口,又道:“你怀孕的事早先就传开了,爹爹在生意上也是顺风顺水……倒不是说都有你的缘故……却如何都是看的王府的脸面……”
眼见这话越说越没味,商玉容便说起商清芙的来信,说是商玉明在应城将爹爹给的几间铺子打理得很好,又因着得过秀才的名号,也常常和一些官员打交道。最紧要的便是他自己赚了聘礼下到夫子家去了,可能过几日便又书信来上京要请爹爹和夫人回去主持大礼。
“……她说得最多的便是玉明的事,我以前倒还回过她的信,问她可有什么意中人……可她与我也不甚亲近,便只拿了应城的闲事糊弄我……”
“……许是她还未嫁人,与我们没什么话说……倒说过一件事……”
商昭阳缓缓顿住话头,看向商昭阳道:“……你可还记得……明玉……”
“……记得……她怎么样了……”和那琴师成婚了么……
商昭阳想起来便微笑起来,等大姐说话。
“……听说是在一家街头发觉的尸身,当时天热传了好大的味道才使人报了官府……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也没有叫人打过……像是饿死的……后来又搜出她贴身保管的契书才传话到应城……二妹记得她是你的侍女便拿银子要运她回来……”
“……可官府早叫人烧成了一罐灰,才送回应城……也没查出个什么缘由……倒听闻说是失了钱财……”
“什么……”商昭阳不能相信似的,甚至笑道:“她不是回应城和那琴师成婚去了么……我当时还送了她一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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