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山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瞪着李慈煊,说:“太,太……”
“现在是废王。”李慈煊说,“不是太子,更不是太太。”
霍云山笑不出来。
“你师父岳广微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霍云山再次石化,舌头打结地四处找陆谦:“我给陆谦了,他对上了,我以为他会给对的人。不知道他没给你。”
李慈煊看着霍云山支支吾吾的样子,笑了,笑得很灿烂,依然干净,说:“那可怎么办?”
这下霍云山也看出李慈煊是在逗自己开心了,干笑了两声,不作答。
门被打开,进来两个女子,一人着红,艳丽夺目;一人着白,清雅风流。二人进来,朝李慈煊盈盈一拜,姿态婀娜,浅笑倩然。
霍云山就算没出入过烟花地,也猜出二人身份。
此时陆谦打点完一干事情,也推门进来,看了眼屋中,问:“留哪一个?”
李慈煊看了霍云山一眼,说:“柔奴留下。”
红衣女子悄然退出。
柔奴浅浅一笑,眼中波光流转,眼风将屋中三人皆扫了一遍。
李慈煊说:“柔奴弹得一曲好琵琶,捡个欢快些的曲子唱来。”
霍云山在下首坐下,看李慈煊跟陆谦听曲。
“霍云山,你觉得柔奴弹得如何?”李慈煊问。
霍云山在一心一意走神,没留神曲子唱完了,看柔奴柔柔弱弱地望着她,口中连道:“好,蛮好。”
“好在哪里?”
这把霍云山问得一愣,看废王一脸认真地等她回答,顿感莫名其妙,索性说:“我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我是个粗人,对这些琴棋书画风雅东西,其实全不懂。姑娘弹得再好,在我这里也是对牛弹琴了。”
柔奴浅笑。
“柔奴”李慈煊转头问柔奴,“你是几年入的教坊司?”
第 28 章
“教坊司”三个字入了霍云山的耳朵,她顿时明白今日这番际遇的缘由,赶忙抬头去看柔奴,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无奈她脸上画了寻常歌姬常画的妆容,雪白的脸上,细眉如月,嘴唇被勾勒出一点点樱桃小嘴,真面目看不真切。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人老珠黄?”柔奴瑟瑟反问。
“从前姓什么?”李慈煊问柔奴,却看了眼霍云山。
柔奴脸上的笑容少了两分,借着手中调试琴弦,飞快地打量了场中三人,说:“当时奴家年岁尚小,不记得了。”
李慈煊不再追问,反而对霍云山一指,问柔奴:“那你认得出她吗?”
柔奴扭头看向霍云山,二人目光正正碰上。
无奈霍云山此刻灰头土脸,一身半男不女的装扮,手里还夹着一筷子油汪汪的肉忘了放下,给柔奴辨认增加了很大难度。
柔奴收回目光,垂首不语,轻轻摇头。
李慈煊饶有兴致得看着二人。陆谦倒是闷头吃肉,吃得很凶,看样子饿了很久。
霍云山拿不准废王是个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柔奴手中琴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霍云山看到手里夹着的肉,摔下筷子,一滴汤汁飞溅在她手背上,她起身的瞬间,把手背往裤腿上擦了一下,伸出手,指着废王问:“不知废王到底是何意?但请明言。”
废王一笑,说:“南宫孤寂,寻些故人相伴罢了。”
“故人?”霍云山目瞪口呆。
“南宫?”柔奴震惊,一时忘了手中动作,等回过神来,放下琵琶,跪倒说:“犯妇不知王爷驾到,罪该万死。”
“何罪之有?都是身不由己的行尸走肉罢了。”李慈煊问:“我一介废王,无甚用处,你可愿意跟随我而去?当年若非受我牵连,你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我如今能做的不多,只愿竭尽所能寻回当年故人,稍减心中愧疚。”
柔奴仰起脸,呆呆看着废王。忽然一滴泪从眼中滑下,说:“柔,我愿意,我愿意追随您。”她的声音不似方才轻柔,急道:“请王爷将我从那教坊司快些脱身,三日后,便是我去‘转营’。求王爷救命,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您救命。”
霍云山看着她突然崩溃在面前,泪水冲花了妆容,像一张斑驳的面具。心中诧异,旋即想到,她身处的是多难的处境,竟面对三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这样坦白,只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若她真是自己要找的人----霍云山闭上眼,不敢想,心痛起来,心生愧疚,自己所经所历与她相比竟是人间与地狱的差别。霍云山的脸烫起来,她想给这个姑娘一点安慰,但是却不敢伸手。
李慈煊和陆谦却并未有什么举动。只是默默地看着场中二女。
“我是谢家的女儿,我是太傅府的嫡女!”柔奴终于喊出这句话,哭倒在地:“求王爷、大人救命!”
霍云山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已查清了。”铁七爷说:“那几年间获罪的犯官有数十位,但女眷,尤其是年幼女眷能入东宫的,仅有三位。前御使大夫李庸和,前镇国公杨震,前太子太傅谢广言。据礼部的人说,充入教坊司的犯妇所剩不多,按照年岁算,合适的统共有八人,李家一人,杨家四人,谢家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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