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可怪?”楚浔枂面色平静,“父皇也不过是为了东玄,为了百姓,为了天位罢了。”
天位?晋元帝面色沉了沉,“如今,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说这话,果真是玉贵妃教养的,倒随了她几分······”
楚浔枂却不知晋元帝提到玉贵妃是何意,思索着,也不再回话,沉默着。
晋元帝也不出言,一时静默,过了许久,才开口,“朕知道你在怨朕。”
“既然父皇心中明了,说出来作何?”楚浔枂嘴角带着讽刺,“若是不说破,不是还有那父慈女孝的戏码,虽是假的,不也美好极了,不是么?”
听到楚浔枂这话,感受她那讽刺的态度,晋元帝下意识的想呵斥,却是止住了,久久才叹息一声,“也罢,这不怪你,怪朕······”
瞧着晋元帝那带些落寞的脸色,楚浔枂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起枉死的裴将军,又是忍不住心中的激愤,讥讽道:“父皇说笑了,不过是废了一个皇后而已,不过是逼死了一个兵马大将军而已,不过是以尸游街羞辱裴家外祖父而已,又怎会错?父皇可是东玄的天,天做何事都不会错的不是么?错的不过是那些愚昧无知的愚民罢了。”
楚浔枂的话语尽是嘲讽之意,晋元帝面色沉得能滴出墨,狠狠的看向楚浔枂,“你说这话,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
“尽管来啊,裴家倒了,母后也被废了,儿臣不过有一公主身份罢了,要夺便夺了,还有什么可夺的。”突然,楚浔枂语气一转,“不过,父皇之前虽然拿出那证据污蔑云锦阁贿赂官员,可别忘了,真正的证据还在儿臣的手中,若是今日儿臣在宫中有个三长两短,那六哥可要完了,儿臣的属下可不是吃素的。”
晋元帝却不回话,楚浔枂又笑笑,“对了,除了那些,还有一事父皇不知吧,六哥的瓦肆青楼可不同于他人的,他的瓦肆青楼中可是有那令人销魂的银珠粉呢······”
银珠粉一词出,晋元帝的脸色却是黑中泛青了,见此,楚浔枂只觉心中痛快,可不是么,他的好儿子当真是“忠厚”至极!
久久,见晋元帝不说话,楚浔枂也就烦了,面上就恭敬道:“既然父皇无要事相告,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语罢,楚浔枂正要行礼告辞,没想晋元帝却是开口了,“就这么怨恨朕么······”
瞧着晋元帝脸上的那些愧色,楚浔枂却是笑了,虽不知他又是在演哪一出,却是答道:“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呵,可不是,儿臣就是怨恨父皇。”楚浔枂看向晋元帝,眸子中尽是冷意,“父皇可记得两年前与德妃在御花园中的谈话,儿臣都听到了。”
晋元帝目光中尽是不敢置信,楚浔枂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原本儿臣以为,哪怕是父皇再不喜儿臣,总归是念着骨肉亲情,没想父皇竟是要害儿臣,是不是巴不得要了儿臣的性命呢?”
两年前,楚浔枂因般花蛇患了眼疾,修养时,一日坐于花丛后的海棠花下,因是在花丛后,花又开得密,就把她的身形掩了去,没想却是听到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德妃与晋元帝的声音响起,楚浔枂也不敢出声,就悄悄听着。
听到最后,才知那般花蛇竟是张懐命人从姑苏带入宫中,且晋元帝与德妃都知此事,她是在晋元帝的寿宴时游园被咬,般花蛇能进入晋元帝寿宴中,若无他授意,怎么都说不过去。
楚浔枂虽早就猜到这道理,却是心中存着侥幸,直至听到德妃与晋元帝的那番对话,可谓是彻底往她心底泼了凉水,虽知晋元帝不喜她,没想却是想要了她的命。
那般花蛇从树上掉落而下,咬的正是她的额间,若不是太医及时将蛇毒制住,待蛇毒蔓延至心口时,她也只有死的份了,可不是要她的命么?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彻底断了对晋元帝的念想,有此等狠毒的父亲,倒不如弃了。
晋元帝看着楚浔枂那平静的表情,不过像是道外人之事那般,心中微微发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楚浔枂又道:“不过,最怨却是从今日开始,就凭父皇将外祖父的尸首游街,外祖父有没有谋反之嫌,父皇最清楚,竟是这般狠毒,死者为大,竟连外祖父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肯留!”
没想,听楚浔枂提到裴将军,晋元帝却是面色激动起来,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该死的!”
“碍着六哥登皇位的路就该死了么!”楚浔枂毫无畏惧的反驳着。
没想楚浔枂会这般反驳,晋元帝许是察觉自己失态了,面色渐恢复了平静,也不出言。
楚浔枂定定的看着晋元帝,平静道:“如此,父皇也一并将儿臣除去得了,还有三哥,还有其他王兄,独留六哥一人,就无人抢他的位子了。”
语罢,楚浔枂也不再管晋元帝,就转过身,缓缓向门外走去,直至走出御书房看到等候在门口的范韬与姚祯善后,楚浔枂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范韬进了御书房,姚祯善领着楚浔枂往宫门走,直至楚浔枂出了宫门,进入公主府的马车后,楚浔枂才觉冷汗湿透了里衣,想起,才觉得她大意了,在这关键时刻怎就敢一个人入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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