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楚浔枂冷淡的反应,国师却是没介意,将炉火中烧开的水壶拿起,就着已装好茶叶的茶壶,沏着茶,渐渐,清淡的茶香味飘散。
国师将倒好的茶递给楚浔枂,虽是想拒,却是不好拒,想了想,楚浔枂便接了茶,小酌一口,茶水清冽润喉,不比宫中的差,有些熟悉,微涩,楚浔枂又饮了一口,回想,才渐渐明了,这茶她在姑苏也喝过。
“味道如何?”国师看向楚浔枂,淡声出言。
“微涩却润喉,不错。”
国师笑笑,也不再出言,待将茶杯收好,国师才开口,“皇家宗庙在大焉远郊,倒是个偷闲的好去处。”
“可不是嘛,不然父皇也不会听国师之言将本公主遣去那地方。”楚浔枂的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
“那地方虽远,却也清闲,无人打扰,也打扰不得,最适养心。”国师也没在意楚浔枂的讽刺。
楚浔枂琢磨着国师的话,思索着,却是能将其中之意猜个五六分,不过,他本就是晋元帝的人,也不该如此旁敲侧击的提醒她,“无人打扰,也打扰不得”不正是指那皇家宗庙是没有宋渊的探子么?
不过,楚浔枂抬眼,正撞见国师那双墨色的眸子,深邃而饱含深意,也就闭了眼,假寐着,对不知底细的人还是不要打交道的好,若是稍有不慎,她没套出话倒是被容易被套了话去。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楚浔枂便睁了眼,也不看国师一眼,就下了马车。
宗庙的大门正打开着,门口正立着四名侍卫,见来人纷纷行礼,“奴才参见浔公主,参见国师。”
“起来吧。”楚浔枂将他们叫起,接着转头看了一眼国师,示意他带路。
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国师出言,“浔公主随贫道来就是,里面一切已安排妥当。”
楚浔枂微微落了国师一步,走在后边,很快入了一园子,映着青翠,正是一节节挺拔的竹子,有一二层小阁,上了竹制的栏梯,正见一宽敞的台子,台子上放了张案桌,案桌上笔墨皆备,堆放着估摸五六本佛经,还有一叠隆起的宣纸,桌角有一透绿瓷瓶,插着两株淡色的花,倒是清雅。
“里边正是浔公主的住处,饭菜自会由人准备,浔公主每日抄写经文即可。”国师指了指房间的门。
顺着目光,正见一饰着镂空竹花的木门,木门的颜色微微退了些,是风吹雨淋的结果,只不过,那皇家陵墓虽在宗庙后山,但她可是记得皇家宗庙有佛堂在的,既说了要诵经,为何不用去佛堂?
楚浔枂有些疑惑,“抄写佛经与诵经不是去佛堂正好么?”
“不用,佛堂离浔公主的住处远了些,每日来往也有半个时辰,倒不如节省些时间,在这案桌前多抄几本佛经才是,且安淮寺的大师前些日正来了皇家宗庙,每日在佛堂诵经,他们最恐戾气······”
国师没有将话说全,可楚浔枂哪能不解其意,他分明在说她戾气重,不适入佛堂,且先是她夫君“亡”,又是她外祖父亡,她仍在重丧之中,本就不吉利。
只是这反倒遂了楚浔枂的意,既不用每日去佛堂报道,她的时间便更自由,更方便她做事。
不过一会儿,国师便辞了,为了客气,也为了熟悉皇家宗庙的路线,楚浔枂自是亲自送了国师出去,只是,本以为国师离开后,当时护送她与国师来宗庙的五十余侍卫也会跟着离去,没想他们却是留下了。
正疑惑间,只见在马车中的国师掀起窗帘,淡声道:“为保浔公主安全,皇上特命这五十四名御林军在宗庙外出守候。”
语罢,国师就放下窗帘,马车动了,不过,楚浔枂却是没错过方才国师嘴角的勾起,还有将窗帘放下的那瞬间,那皓白的牙与朱红的唇,却是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与他之前平淡稳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不过,很快,楚浔枂却是将国师的事抛之脑后了,思索着那五十四名御林军的事,隐隐担忧,做此法,晋元帝分明就是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事,那些御林军不正好在宗庙监视她么?
若不说她谋划宫变一事做得隐秘,又无风声传出,她倒真担忧被晋元帝发现了,不过,现下也无法,这五十四名御林军也总比德妃一派的探子要好,只是要费些功夫去对付······
回到隔间,侍女们正在阁内收拾东西,楚浔枂也不想进去,侧坐在案桌前的绒毛毡上,迎着风,瞧着那随风摆动的青竹,脑中又浮现了方才的情景,那笑倒是像极了宋君颜的······
也不知宋君颜如何了,自从前些日的书信收到后,竟也无一封信件传来,若不是有琉玹时不时传信来大焉告知她宋君颜安好,她可真要担忧了。
而琉玹虽是留了一部分玄机楼的人在大焉,他却去了姑苏,忙着处理东玄各处云锦阁的事宜。
早些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裴皇后被废,又是裴将军被诬,再是裴家军畏罪自杀,每日忙着,忙着对付,提防着宋渊与德妃的陷害,还要时时猜测晋元帝下一步棋该如何下,心力交瘁,忙得她竟连悲伤忧愁的时间都没有,何来的思念?
不过,现下却像是闲下来了,却是念着宋君颜,也不知他的身世查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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