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似呢喃,带着化不开的情意,还有无可奈何。
过了近一刻钟,闲王才收回目光,瞧着楚浔枂还放在外边的手,顺势给她把了脉,可手指才覆上楚浔枂的腕上不久,闲王脸色就变了,她腹中有了孩子?
手指重新覆上那腕间,久久才收回,她有了孕······
原本带着光的眸子却是暗淡了,嘴角的弧度变为苦涩,成了亲,有孕也不意外,可他没料到会那么快,且没想会这般突然,来得猝不及防。
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本就是他所愿,只要她好就够了,可如今她有了孩子,他却止不住了,压抑许久的悲绪袭来,连舌尖都苦涩了。
若不是他走得决绝,也不至于此,怨他。
宋君颜回到行宫中,宫人正清扫着,饰物都整齐摆放了,窥不见此前狼藉,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那腥风血雨仿佛就没来过。
穿过亭中,到了主殿,朱红色的门是掩着的,庞高正站在门口等候,见来人是宋君颜就匆匆行了礼,推门进了主殿,没多久庞高又出来了,“太子随奴才进去吧。”
“有劳庞总领了。”宋君颜拱手。
走入殿中,殿内点的灯不多,徽宗坐在主位上,昏黄的灯光更显得他面色阴沉,怒意也被衬得更明显。
宋君颜在殿下站定,行了礼,语气恭敬,“儿臣参见父皇。”
徽宗也没答话,庞高很知趣的退下了,关了门,过了近一刻钟,徽宗才随意摆摆手让宋君颜起身,腿脚有些酸麻,面也没显,淡然走到靠着最近主位的位子上坐下。
“今晚宴会一事,太子如何看?”徽宗将目光投向宋君颜,声音不辨喜怒。
“儿臣以为,今夜那些贼人能潜入行宫,除了有内应外,也是因着儿臣疏忽了,儿臣愿受罚。”说着,宋君颜又起身,脸上尽是愧色,又带着担忧的语气,“今夜父皇受了惊,早点修养才是,不如将追究内鬼一事交由儿臣来做,让儿臣以此将功补过,为父皇分忧。”
宋君颜言辞恳切,分明就是为了徽宗着想,就是个担忧父亲的孝子,让人不忍质疑。
“如此甚好,朕就将这事交由太子来办,也不辜负太子一片赤诚。”徽宗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又道:“只是,太子准备如何处置那作奸犯科之人?”
“那人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不忠不孝之辈,世人难容,且天子犯法都应与庶民同罪,对王爷也该如此。”宋君颜不缓不慢的说着。
“那按法当如何?”
“意图篡位谋反者,当诛九族,因是皇室血脉,牵连其妻子即可。”
徽宗看着殿下的宋君颜,面色平静,似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绪没有一丝波动,他从前就觉得宋君颜是个心狠之人,但因着那清冷的性子,也以为宋君颜始终是存了些恻隐之心,没想可以狠到这地步,连侄儿都不放过。
是他没有看透这儿子,想着,徽宗叹了一口气,良久才开口,“太子将瑞王的罪行公布即可,瑞王之人朕自会寻个地圈了他们。”
“儿臣遵旨。”宋君颜应着,又道:“不过,事不过三,这篡位之事想必也不会有第二次。”
“只要有朕在,就不会再有。”徽宗冷声出言,目光带了冷意,哪怕是宋君颜没点明,他也知道,如果瑞王再有第二次谋反,那宋君颜就不会容得下他了。
只是,为了这次谋反瑞王已耗尽全力,第二次谋反就算想有,也有心无力了。
得了答案,宋君颜就寻了由头退下了。
主殿的门开了又关了,徽宗瘫坐回木椅上,只觉浑身失力,瑞王的谋反之事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他又怎会不知,但他却装着不知,甚至在暗中推了波助了澜,为的就想要看瑞王和太子谁能更胜一筹。
瑞王败了,太子想斩草除根也无可厚非,当年他也是如此,终究是老了,心软了,紧紧攥着拇指上的扳指,徽宗总算是懂了当年先皇的心情。
在宋君颜被寻回北云前,因着皇子中唯有瑞王一人出类拔萃,他就睁只眼闭着眼任由他打压旁的皇子,想着这皇位最终也是他的。
可宋君颜回了北云却是不一样了,于私他想将皇位传给他挚爱之人的孩子,于公宋君颜并不逊色于瑞王,甚至隐隐胜一筹,既为北云的君主不就该是最好的么?
因此,他就任由瑞王和宋君颜相斗,反正他也是如此得来的皇位,只是他却高估了自己,为人父的他在年老之时,终究是看不得儿子相残相杀,这分明又是他推波助澜出来的结果······
想着,徽宗紧紧攥着拳,起身,对着殿外喊道,“庞高。”
“奴才参见皇上。”庞高迅速从殿外推门而入,行了礼。
“下去安排,连夜将瑞王送入上京,连同其妻子遣入宗人府,若无朕传召不得出,不得探。”徽宗吩咐着,说这话仿佛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是。”庞高听命退下了。
徽宗看着又合上的殿门,心里却是打着鼓,他是怕了,怕夜长梦多,怕宋君颜终究容不下瑞王,非要斩草除根不可。
总的瑞王谋了反,可始终没伤他一丝一毫,哪怕是成功了,瑞王继了位,他也敢肯定瑞王不会取他性命,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儿子,二十余年了,也该看得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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