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也未出言,便是搂着楚浔枂,静默无言,只是楚浔枂却可感受到颈脖上传来的凉意,那是裴皇后的泪水。
直至外间的宫人传话了,裴皇后才放开楚浔枂,拿着帕子擦了泪,又是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模样,她将镜前的盖头拿起,轻轻给楚浔枂盖上,接着牵引着楚浔枂走出了厢房。
楚辰玦已等候在院外,裴皇后领着楚浔枂在楚辰玦身旁站定,温言道:“玦儿,将浔儿带出宫中。”
“儿臣定不负母后所托。”楚辰玦俯首作揖,语罢便是蹲下,将楚浔枂背起。
楚浔枂双手挽着楚辰玦的脖子,回头,隔着盖头依稀可见裴皇后那模糊身形,抿抿嘴,便是故作轻松道:“母后,浔儿今日便是出嫁了,待三日后浔儿再回宫中,母后想留浔儿到何时都可,就是怕母后嫌浔儿了。”
“母后怎会嫌你,将为人妇之人了,还是这般调皮。”裴皇后又是忍不住打趣楚浔枂,话中带了些笑意。
“可不是,浔儿还未离宫,母后便是嫌浔儿了。”楚浔枂又是道。
“玦儿,快些背你皇妹离宫了,不要误了吉时。”裴皇后笑道。
“是。”楚辰玦应了一声,便是转身往外走着。
此间,楚浔枂一直回着头,直至看不清裴皇后的身影,她才转过头,却是模糊了眼眶。
裴皇后带着笑看着楚浔枂越离越远,直至她出了中宫大门,她面上的笑颜才消散,她紧握着手帕,泪珠潸然而下,她的浔儿终究是出嫁了。
过了许久,裴皇后回头,瞧着那空荡荡的中宫,目光幽然,走了,走了的好,这个地方留她一个人便是够了。
楚浔枂趴在楚辰玦背上,渐渐缓着情绪,想起幼时楚辰玦也是这般背过她,颇为怀念道:“三哥,我曾记得幼时你也是这般背我。”
“可是那年灯会?”楚辰玦淡声回问。
“真是那年灯会。”楚浔枂思绪逐渐飘远。
“那年灯会你非闹着与我偷偷出宫,回来时却是乏了,我便从城中将你背回宫中,还挨了父皇责罚。”楚辰玦语气中带些笑意。
“三哥可是怪我不曾?”楚浔枂微微抬高了音量,“后来,我与母后可是守了你三天三夜,若是没有我,三哥可怎能见到那满天灯火?”
“确实······”顿了顿,楚辰玦又是道:“若是没有浔儿,我便是见不到那般美景,此生最美的景象······”
只是,如今已不是幼时,那个曾一口一声叫三哥的孩童却是及笄了,要嫁作人妇了,楚辰玦 微微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自踏出这宫门,她便是不会常回宫中了。
快踏出宫门之时,鼓声传来,楚浔枂搂着楚辰玦的脖子,轻声道:“三哥,浔儿定助你夺得皇位,你且放心。”
“嗯。”楚辰玦之事点头,应了一声,不再多话。
出了宫门,锣鼓轰隆,只见一排红妆之人,宋君颜正是为首,今日的他一席红衣,头上红绳交缠着墨发,眉间带笑,脸上尽是温柔。
“君颜见过瑾王。”宋君颜在马上作揖。
楚辰玦也未回答,只是背着楚浔枂来到花轿前,将她放在轿上,末了还将轿帘拉了拉,让人窥不见里面半分。
安顿好楚浔枂后,楚辰玦才往前,淡色的眸子扫过宋君颜,冷声道:“浔儿今日便是嫁与你,你可要好生待她,不然莫不说母后,就连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瑾王大可放心,浔儿是君颜心心念念之人,捧在手中却是怕碎了,含在嘴里却是怕化了,君颜定会好生相待,定不负浔儿嫁与我。”宋君颜勾唇回话。
楚辰玦也未回答,良久才转过身,大步离去。
“吉时到!起轿!”宫人声响起,轿子起了,宋君颜回了头,一行人浩浩汤汤向外边走去。
快进宫门之时,楚辰玦回头瞧着那渐行渐远的送亲花轿,面色淡淡的,辨不清眼中的情绪。
今日楚浔枂成亲,嫡公主下嫁本该是热闹喜庆之事,只是几日前西夷犯东玄边境,已是连着三日朝中大臣都在御书房商议,看派何人领军去对西夷。
故此晋元帝没去参加楚浔枂的婚宴,就连宋渊也被召进了宫,而裴皇后在深宫之中,若是晋元帝不去,她倒也不好前往。
如此一来拜堂也是不成了,楚辰玦面色渐冷,嫡公主下嫁竟是连拜堂都没有,这是会让人笑话的,虽说晋元帝以国家大事为由,但当真腾出一上午便是不可么?
他的父皇无非是想落了浔儿的面子······
楚辰玦脚步迈得更大了,他本来也要与那些群臣一同商议,只是他现在却是要向晋元帝请辞,若是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不在宴中,那真当是成了笑话了。
楚浔枂在轿中,也不是没坐过轿子,只是如今心情却是不一般,莫不过是成亲的缘故,她伸手摸了摸悬于腰间的香囊,这是宋君颜送与她的,清香袭来,她是信他的。
轿停,宋君颜下了马,伸手搀扶着楚浔枂下轿,宋夫人已领着一干女眷在宋府门前等候。
待楚浔枂下轿后,宋君颜轻拍楚浔枂的手,低声温和道:“浔儿,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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