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男人面容微冷,直接跳过权衡和考虑的阶段,微微偏过头,朝着画舫中的暗处叫了一声。
而就在那仿佛只有影子存在的暗处,有一人恭敬地快步赶到,付峻低声吩咐了几句,没有让他的莹莹没有听到半分来,毕竟他现在的布置危险万分,他不想将她牵扯到这件事上来,
那人领了命,疾步退下后,付峻心中再盘旋了自己的布置几次,确定已经尽力做到最好,如果这般低的可能还会被发现,那也只能说一句天意使然了。
既然将此间事情了断,付峻便将所有心神重新放回到他旁边惊疑不定的少女上来。
男人的眉宇放松开来,半边面容在逆光下深沉难测,半边面容却在烛火的耀动下显出常人难见的专注和温和来。
“好。”
卫莹难以理解地望向他,却是不明白他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却是将他的话郑重地解释了一般。
“我陪你看一夜的河灯。”
这话无疑是极其难让人理解的,卫莹自然明白对于一个有心于朝局政务的皇子而言,在皇宫外白白耗费一夜陪她看河灯是如何不可理喻的举动,而她先前所说的常人应该能听明白不过是一句负气的话,然而这位三殿下,却是真的将她的这句戏言当真,而从他刚才的举动看来,也真的是要禀告一声宫中,方才能陪她呆上一夜。
她不明白这位三殿下用的是何种法子,但宫禁之所以为宫禁,便连当今圣上作为太子时也被宫禁烂过在门外,想必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违抗的吧。
卫莹按耐下心中莫名的担忧,她只觉得与这位三皇子在画舫相见的这一晚,委实发生了太多她心中没有丝毫预料会发生的事情,而她现在,自然也不想和他继续进行这种莫名的对话。
“殿下……”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手上仍然捧着她的河灯的男人此时已经沉沉地开口。
“不准。”
而那双如渊般深沉难测的瞳眸已经对上了她的眼,如同玉石交击的寒冽声线中透露着可以窥见的不容置疑的坚决。
从两相心悦变成如今冰冷对视的地步,付峻只感觉自己心中,仿佛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寒寒的江风吹进这缝隙,仿佛也将他的身体吹得冰凉了一般。
然而那冰冷坚决在对上少女的眼时,缓缓融成了江水似的温和。
☆、夫君
付峻不愿和她再就着这点对峙冷眼, 这些时日朝中动荡, 他的许多布置都需要他亲自在场,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他便没有再和她见面的时机, 因此今夜短暂, 却是他唯一能偷闲与她呆在一起的时机, 这让他如何能轻易放弃。
如果醉意没有上头,他或许会绕些内敛不让她看出端倪的法子好好让他的莹莹呆在他的身边, 然而江风冰冷, 他体内却因着他的少女的存在, 源源不断地生出一股火热暗流翻滚着, 灼沸心中的这一腔热血,仿佛连仅有的一丝神智都烧为乌有, 而刚才勉强着控制自己退开, 已经是他最大的自控力的体现了。
少女清亮的话语涌入他的耳中,仿佛是一涌温温柔柔的清流, 能够稍微平复下他已经烧灼不堪的心头上的灼热来,却又仿佛是在那熊熊大火上浇上的一瓢热油,让他除了靠她近些,再靠她近些, 要么让那清流完全平息他的灼热, 要么要么让这热油干脆地将他灼烧成灰烬,除此之外再不能生出些别的念头。
然而付峻也明白,这般恐怖而炙热的感情只怕他稍有流露出, 便会吓到他的莹莹。
然而无论怎么隐忍,怎么退让,如今哪怕她让他去摘星星摘月亮,只怕他都会毫无神智地听从的,只有离开这一点,便是让他此时在这里死了,也比要再一次放走她简单一些。
三皇子长袖下的手不知觉间已经紧攥成拳,指尖刻入肉中的微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来,为了避免自己再说出一些惊吓到他的莹莹话语,他的喉头滚动着,按耐下自己不管不顾想要搂着少女入怀的冲动,只能装作风轻云淡地强行岔开话题。
“还记得那件雨蓬吗?”
卫莹不是愚钝之人,她蹙着眉,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那雨蓬,是殿下托人给我的?”
能用玉盘作为装盛一件雨蓬的大手笔,在宫中也只有不多的几人能够做出了,而那红血玉,联想到在静柯寺中时旁人告诉过她的——三皇子是那人旧识的说法,明明是疑惑的问句,说到最后,卫莹心中便已经生出了些许肯定来。
迎着少女清透的视线,付峻心口涌动着的热血激烈地搏动着,让他恍惚以为下一刻自己的心脏便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
男人点点头,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反应一般。
然而想到那红血玉,卫莹就感觉自己如同被冰雪浸润着一般,在这微凉的春风中从心底便生出了些许凉意。
“那红血玉,也是他让殿下给我的?”
少女隐在袖下的手已经扣入了血肉之中,此时她安静地抬起眼,那眸中悲冷似的平静如同能够刺痛他心肺的冰冷利箭,付峻一时竟被她看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殿下可知——
自己在做什么?”
少女的面容在刹那间冰冷如霜雪,仿佛就在这刹那间,他和她不过咫尺的距离,已经隔了难以翻越的层层千山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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