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受了伤,云同辉心疼得不行,在电话里事无巨细地问了许多,金铮一一作答。
沈何启等了半天也没等他这通电话结束,她低下头听着,摆弄手中略显脏污的小狗玩偶。
电话的最后,金铮再次说道:“真的没有吵架,别多想。”
“那是28岁的六月八号,还是30岁32岁?”他挂断电话,沈何启轻笑,“别说两年,就是再过二十年,我这个人还是从里到外都是薄情寡义的细胞,血管里流的血怎么捂也捂不热,永远都变不成你想要的妻子。装成一个正常人和大家说说笑笑和平相处是我的极限,我没有办法发自肺腑深爱所有你深爱的人——别说你的家人了,就是我自己的家人,我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
意味不明地对视两秒,金铮问:“说完了?”
“没有。”沈何启咽一咽唾沫,脖颈处皮肉下凸出的骨节上下滑动,“还有点事,趁今天都一起说了吧,我难得肯跟别人说说心里话,不知道下一次得什么时候了——其中一件你已经知道了,舒怡维视频上的那点事是在你们分手之后,她没有绿你,还是你心里那道纯洁的白月光。没别的,我就是不想我最喜欢的人在心里给我最讨厌的人留位置,我最讨厌她是不是因为她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甚至不是因为她带人在人人网上骂我,是因为她害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另一件,我飞机改签那一次是因为原航班有叶洋……”尽管方才在医院已经叫过这个名字,沈何启还是解释了一下,“就是元宝的主人,我为了避开他改的签。”
金铮的眼神闪了闪,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渐渐失了力。
航班的事沈何启原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要不是为了金铮她去的Z市,她根本用不着经历那场事故,她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改签的航班会出那种幺蛾子。但是看到他打游戏那么认真那么厉害,她没有办法停止责怪她自己,如果不是她谈了那场恋爱,没有怂到改签,他也用不着中途退赛遭到封杀。
她自嘲笑一笑,其实她很清楚现在说这个并不明智,但是这刺在她心里扎根太久,不拔不快。这消息的杀伤力被今晚的事一烘托势必会被成倍放大。何止是金铮,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想为什么似乎所有的糟心事都是由她那段恋情引起。
最后,沈何启把布偶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像赎罪者将祭物献上祭坛:“谢谢你救它一命,我以后不会再惦记了。我再也不会因为叶洋或元宝给你惹麻烦。”
她转身要走,被金铮拉住,在她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中惜字如金的人终于又开了口:“去哪?”
“回家。”
“我送你。”
“不用,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冷静一下。”看他想反驳,沈何启继续说,“我也很需要。”
金铮没有再坚持,松开她,看她快步走开,脊背一如既往挺得直直的。
有清洁三轮小车停在金铮面前,身穿橘色马甲的环卫工人拉了手刹下车,他要将垃圾箱的内胆取出来,垃圾倒进小车带走。
只是这个年轻人明明一直在看他,怎么还挡在垃圾箱前不动呢?
“小官人,让一下路诶。”
第125章
出租车司机为了省油没有开空调,正遂了沈何启的意,窗外灌进来的风明明带着初夏的潮热,她只觉得冷,车起步没一小会,她干脆把窗户也摇上了。
她忍不住脑洞大开想象曾经金铮都是在怎样的场景下决定结束每一段恋情,不知道他的底线和容忍度在哪里。她不屑这些矫情又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前任的事她从没和他纠结过。现在关系在危险边缘,她却忍不住有点好奇她的前辈们是怎样与金铮分开,而他的眼里又是如何用冷漠替代温情。她料想他这么端着的人肯定不喜欢撕破脸,在最后时刻也忘不掉那点翩翩佳公子的破风度,但一定是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一路胡思乱想地回了家,电梯里没有旁人,沈何启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维持不了精神抖擞的表象,谁料到一开家门正好碰上何令珍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沈何启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扶正了表情挺直了腰杆,失落和疲倦荡然无存,俨然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并未让母亲看出端倪。
母女俩先前因为小玩具闹不愉快还历历在目,何令珍知道沈何启的死脾气就是不管对错绝不先低头冷战功力登峰造极,所以她率先若无其事地开口打破僵局:“金铮回去了?”
沈何启埋怨了一句“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是你女儿。”
这就算是和解了,在沈家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大家心照不宣就行。
“吃过了吗?”何令珍也是没话找话。
“吃了。”要是说实话母亲一定不会放任她不管,沈何启小时候造的孽太深重,导致她二十好几了还是没有想不吃饭就不吃饭的自由人权。
“吃什么了?”
张口即来:“日料。”
何令珍不疑有他,叮嘱一句“早点睡”回了房。
等母亲把门一关,沈何启又成了没精打采的黄花菜,拖着脚步推开房门,目光触及到床边原本摆放玩偶的地方空空如也,心里就像空了一个洞,有呼啦啦的冷风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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