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天不知道要和多少个人擦肩而过,就算有什么亮点多看了几眼,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毕竟有点没礼貌。
沈何启不由得回望过去,奇怪的是这个女人虽然异常眼熟,可是沈何启确认自己并不认得她,甚至都没见过她。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眼见彼此离得越来越近,沈何启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两个陌生人这么殷殷对望着实在太奇怪了,所以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撇开了视线。
擦肩后,李姝杰抓住沈何启和老鳖的手小声尖叫,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梵克雅宝的蝴蝶耳环,以前我看图片觉得巨丑。戴在她耳朵上居然这么美,我明天就去买!”
*
等到沈何启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的拐角,金铮打开了微信。刚才她给他发好友请求的时候往验证消息里打了几个字,他还没看清她已经完事了。
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母。
“zzjh”。
渣渣几何。
很久以前,有个人一直这么叫他。
再后来,他们失散了,他也因此失去了最默契的队友。
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叫他渣渣,哪怕是陈伟业他们,也要半真半假称他一声何神。
其实不用看他就猜到了沈何启发的什么,她向来就这点小九九,简单得很,都不带拐弯的。
转眼他认识沈何启都快十年了,生活好像对她满身的棱角无可奈何。她还是像初见时的那个少女一样,一样的大胆直接,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利己主义,甚至还是一样对他有着万般的执着。
不,应该说是变本加厉了。现如今她的行事作风比之当年更加张狂,直击要害,不留后路。她完全可以点进群聊找到他,但她就是偏偏要用手机号码搜,让他知道她背得出来。
她在亮自己的底牌。
她有种力量,让她身边的人有种尚年少的错觉。
因为只有年少者,没有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浸泡过,没有被现实捶打得直不起腰,所思所想没有在成年人的世界被重塑,才能这般不计较后果,保留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直到眼里所有翻滚的情绪平静下去,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无波,金铮才走出去。
外头站着一个女人,两条手臂交叠在玻璃栏杆上,瘦削的两肩拱着。明明背对着他,后脑勺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来。
随着转头,在她洁白秀气的耳垂下,蝴蝶挂坠轻轻晃起来,凭空更添几分女人味。
她抄起双臂,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金铮:“让我猜猜,强抢民女失败了?”
金铮答非所问:“你怎么上来了?”
“你半天不来,我在车里快闷死了,万一你抢成了,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我还在地下车库等你?”她的语调懒懒的,带着江南地区常有的微嗲腔调,“再说了,弟弟在犯浑,我做姐姐的上来看看不行啊?”
来者正是金锦。
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强抢民女都来了。
金铮手臂圈过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前走,四两拨千斤:“姐姐大人久等了,都是小弟的错,待会看中什么都刷我的卡。”
金锦才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眼睛盯着他衬衫领口不放。
金铮低头,看到自己的领口皱巴巴,纽扣也从原本的两颗开到三颗,刚才沈何启要摔倒的时候一片混乱之中抓来当救命稻草弄的。
“战况还挺激烈。”金锦评价道。
闻言金铮眼皮都不扫一下,抬手把纽扣扣了回去。
“长得是还可以,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近距离看了看。不过也不至于让你连老四都不管了吧?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你干嘛非要抢他的?”
今天金锦是约了金铮来商场挑妈妈的生日礼物的。
她出嫁生子之后,难得和弟弟这般悠哉单独相处。
本来姐弟两个其乐融融走在一起,结果走过一家餐厅,金铮的脚步就顿住了。
金锦顺着他的目光,透过玻璃望进去,看到了弟弟反常的原因。
前一晚上烧烤摊只远远瞧见,吴勉朋友圈秀恩爱的照片也不甚清晰,但金锦还是一眼认了出来——精心打扮过、笑得没几分诚意、对面还坐了个男人。
相亲的男女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来,两个陌生人以择偶为标准来聊天吃饭,整个饭局必然充满尴尬拘束还有互相试探。
然后金铮头也不回地走了,再后来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甚至当两人在一家店里被误以为是一对夸他们有夫妻相的时候,他还痞里痞气地把头低下来和她脸贴脸,并排着给店员看:“长得这么像的夫妻不叫有夫妻相,叫乱/伦。”
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夫妻能长这么像?开玩笑。
金锦保养得很好,丝毫看不出比金铮大七岁,他们两个最常被人误会的是龙凤胎。
没逛几家,金铮直接在一家店让店员把最贵的项链拿了出来,也不管好不好看合不合适就买了下来。这就算是把自己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定下了。
金锦不想像他这样只管价钱不管东西本身,还是继续一家店一家店地挑着对比着,老妈五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她不想敷衍了事。
金铮很耐心地陪着她。
越耐心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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