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蔺太太捂着还有些绞痛的肚子,脸色苍白,“景年刚才送我过来后,我和他说了,让他晚上再来。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又是你们定亲的大好日子,他忙得很。倒是你。”
蔺太太握了素安的手,“今天你本该开开心心的,还要来我这儿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因为身体不适的关系,蔺太太的手很凉。但是字字句句却都是关心的话语,半点都不提自己的不适,只是歉然的想着儿子儿媳的事情。
素安的眼睛忽地开始发酸。
想她幼时母亲已然亡故,并没有真切的体会过母亲的关爱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在这一刻,从蔺太太的身上,却忽然感受到了。
“您先养好身子再说。”素安反手握了蔺太太的手,“我们都好好的,不打紧。”
顿了顿,她忽然轻轻的说,“妈,您不用操心我们。”
虽然收了‘改口费’的镯子,但是,素安想着,自己这次不过是定亲而已,又没有正式成亲。叫一声‘妈’,倒是显得有些逾越。
所以她一直把蔺太太当成长辈来敬待,不过那声‘妈妈’始终没有开口。想着等到了真的成亲后再说。
这一次,倒真的是第一声。
蔺太太高兴极了。之前因为生病不适而有些黯然的眼睛突然就有了光彩。
“哎。”她高高兴兴应着,“你不让妈操心,妈就不操心了。妈先养好了身子,回去给你煲汤喝!”
素安高兴的应了一声,和她闲聊着今天的事情。
说到这突然而来的腹痛,蔺太太十分不解,“我当时也没吃什么啊,天晓得怎么就忽然这样了。”
她这话虽然不过是随口一说,素安却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蔺景碧端了水来给蔺太太喝。
薛彼得接过杯子,试了试水温,和蔺太太道,“水有点凉了,您先别喝了。我去茶水间给您倒杯茶来。”
蔺景碧道,“我和您一起去吧!我知道妈妈的口味如何。”
“这就不用了。”薛彼得道,“现在蔺太太只能喝温度适中的清水,并不能饮茶。”
素安起身道,“我去和您走一趟吧。”
蔺景碧偷偷看着薛彼得。
谁知薛彼得这次没有拒绝,点点头,“也好。”
蔺景碧揪紧了手里擦拭水珠的帕子。
等到那两个人出了屋子后,她坐到了蔺太太的床边,眼睛一眨,泪珠子又滚落了下来。
“薛医生果然介意我不是蔺家亲生的。”任由眼泪一滴滴滑落脸颊,她也没有用帕子去擦,只说道,“我说想要去帮忙端水,他不肯。大嫂一说,他就同意了。”
蔺太太语气疲惫的劝她,“你别多想。安安和薛医生熟一些。”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让我去和他单独拿水,非要大嫂过去?莫不是薛医生只愿意和大嫂一同去拿东西?”
蔺太太身体不适,懒懒的不想说话。
更何况刚才安安叫她一声妈,她开心的啊,就想着抱孙子了,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旁边站着的陈妈走上前来给蔺太太掖了掖被角,“三小姐多心了。当初大奶奶出事,是薛医生救下来的。两人出去一趟,说不定也是大奶奶身体不适,想要问问薛医生。”
蔺景碧看了看蔺太太,见对方只躺着闭目养神没开口,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初蔺景年救了素安后,安排薛彼得出面护着她,所以素安和薛彼得已经相熟。
素安一个眼神,薛彼得就知道她有话要和他说。于是两人借了去隔壁屋子倒水的理由,转到了屋子外头一个更为隐蔽的角落。
“希望您坦诚的告诉我,”停下来后,素安压低声音小声说,“太太她到底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
“我看这事儿不简单。”素安沉吟着说,“不像是普通的着凉腹泻。”
着凉腹泻,是诊断的医生和蔺太太说起的她的病因。
现在天寒地冻的,年纪大了,很容易就腹中不适。所以蔺太太相信了这个说法。
可是素安并不太信。
这里给蔺太太看病的医生,都是蔺景年的人。
蔺景年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透露什么。其余的真实情形如何,她根本无法知晓。
把心中的疑问告诉蔺景年、直接去问都统大人?
可是这事儿事关他最亲近的家人,她反而不好开口。毕竟他已经瞒着蔺太太了,如果再悄悄和她透露,倒是显得他对自己母亲不够坦诚。
所以素安决定来问薛彼得。
薛彼得是西医没错。但他也一直很推崇中医。通晓中西两门医术,又会一些诊脉之术,对他来说,看清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因为着凉而腹泻,简直太容易了。
听闻素安这样讲,薛彼得朝着蔺太太病房方向望了一眼。
他身量不高,身材消瘦。五官寻常且温和,戴金丝眼镜。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敛去了平时惯有的慈爱神采,现出少有的尖锐凌厉。
“是不简单。”薛彼得说,“蔺太太之前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她很谨慎,为了今天能够好好的出席典礼,什么也不乱吃,什么也不乱喝。我之前问过她周围的人,就在去到酒店的初期,她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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