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我听见一阵压低的笑声。唉!又让门外那几个等着进来服侍更衣梳洗的丫鬟白捡个乐子。“我的英明是没救了。”我无奈地想。
因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睡了一宿,我腰酸背痛得厉害,隔一会儿就得用拳头敲打几下,像个老太太似的。我也不想在诸位皇族贵妇面前失礼,可实在是忍不住。
南炳璘的母亲申夫人问我:“姣娘身体不舒服?”
我点头如实答道:“腰有些酸痛。”
申夫人关切地问:“是不是婚礼太累了?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我脱口而出道:“不是累的,是二殿下欺负……”我想说“是二殿下欺负我,让我睡在地上”,南炳璘却在一旁虎视眈眈,眼神分明在说“是你先打我的,你若先告状我就要你好看”。我娘说过,婆婆都是疼儿子的。我和南炳璘同时告状,申夫人一定信他不信我。我急忙把后半句咽回肚里,挤出个笑脸改口道:“谢母妃关爱。不要紧的,没大碍。”
申夫人眨眨眼,掩口笑了,一屋子的贵妃们都笑了,笑得我莫名其妙。南炳璘的脸怎么红了?
“你这个心机女,故意在母妃面前邀宠。哼!我才不碰你呢,丑八怪!”向申夫人告辞出来,南炳璘立马耍起脾气,甩下我一个人走了。
娘来王府看我。“二殿下对你好不好?”娘问我。
我认真想了想,说:“没什么不好的。”确实,虽说他第二晚还是把被子扔下来让我睡地上,可我却不肯了,我可不想再被硌得腰酸背痛了,再说天会渐渐凉下来,难不成到了冬天也睡地上。我把他按住,恶狠狠地说:“不让我睡床上,就打肿你的屁/股。”他力气没我大,左拧右扭也挣不脱,泪水又浮上眼眸来。他可真爱哭啊!
就这样别别扭扭的,一晃眼,我就十六了,南炳璘十八。
娘每个月都王府来看我,说的话也都差不多。“你都嫁了好几年了,肚子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支支吾吾地答:“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呗。”其实,我和南炳璘同床了两年多才第一次圆房,让我怎么好意思说。而且,人家都说“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和南炳璘却正好相反,白天还过得去——他打不过我就不来惹我,夜晚上了床反倒总是争吵。我嫌他鲁莽,自顾自爽快,总弄疼我,还老是“丑八怪、丑八怪”地叫我;他嫌我不够柔媚,不懂情趣,不会配合,不肯撒娇。偶尔,我也会长时间地坐在铜镜前端详自个儿。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相貌确实太普通了。可也不至于是“丑八怪”吧!
南炳璘十九岁生日是他几个堂兄弟做东,在风雅阁过的。风雅阁是京城最豪华的风月场所,只有达官贵人和巨商豪贾才去得起。风雅阁的姑娘国色天香,让京城的老爷、少爷们趋之若鹜。听说连皇帝偶尔都会微服出宫,去风雅阁冶游,没少让后宫的夫人们记恨。以前南炳璘年少,申夫人管得严,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得了些自由,少不了要闹腾一番。南炳璘和这帮皇族公子在风雅阁玩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中午才摇摇晃晃地回王府来,还带了一个女人。
“七月拜见王妃。”一个像甜糯米一样,颤着嗓子,拖着长腔,又软又黏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如果耳朵也能醉,肯定已经醺然。
她微抬起头,颇识礼数地垂目而立,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尖,弯弯的细眉,灵动的大眼,好一副含羞带怯、惹人怜爱的容颜。我忽然就明白了南炳璘说的“柔媚”是什么样子。
她叫七月,是风雅阁的姑娘,被南炳璘看中,拿四十锭金元宝赎回来,成了王府的侧妃。
儿子让风月女子迷住,把申夫人气病了,狠狠罚了南炳璘一顿板子,无可奈何地认了——把女人退回去比买回来更丢皇家的面子。不过,申夫人提了一个要求:南炳璘每月和侧妃同寝的日子不能多过正妃,否则,申夫人就要把侧妃召进宫去“管教”。这个要求让南炳璘十分不快,可也不得不照办。每天早上会有嬷嬷服侍南炳璘起身,嬷嬷自会把他在哪儿过的夜一五一十告知申夫人。我也知道申夫人是为我好,可我还是感觉很窝火。他南炳璘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我才不屑留他呢!以前都是我睡床铺靠外的一半,自从有了七月,南炳璘就主动和我换了位置。有时候,睡到半夜,我分明感觉到他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假装没离开过,去了哪里不问也知。
就这样别别扭扭的,一晃眼,又过了三年。王府平静优渥,京城安宁繁华,远方却风起云涌。在北边,朝廷和谟剌国的战争在持续了两年之后以惨败收场。在谈和的契约里,谟剌国除了索要大笔财物,还要求朝廷送一个皇子去谟剌国任“和平使者”,其实就是当人质。城下之盟没有太多商量的余地,朝廷本想勉强送个王爷家的庶子充数,谟剌国却坚持指明要二皇子南炳璘。这倒不是因为南炳璘有什么特殊才能,而是因为他在皇子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大皇子南炳瑗。谟剌国既然要,就想要个最值钱的。契约里写明,南炳璘在谟剌国必须待满十年。若两国十年内相安无事,十年后朝廷可接南炳璘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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