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他!你认得他?不应该啊!”
方熙笑了下,低头不语,心中隐隐有些自豪。
“闺女,现在这种情况……”男人想了想,长叹一声,“唉,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才行啊!他是非杀绝不可的……”
“可是爹,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那个人?会不会是其它人?”
男人摇摇头:“烧人示警……这是他的独有方式。谁也干不出来这种事。这次估计烧了不下十个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抓来的。唉,造孽啊!”
女人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当天夜里,火光冲天。也不知那徒弟从哪里招来的土匪流氓,竟然凑成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虽是乌合之众,但对付这帮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足够了。一时刀光血影,哭声震天!
方熙早已被父母藏进了地窖,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接一层的杂草碎木。她偷偷地拨开了一个孔洞,眼睛紧紧贴在上面,观察外面的情况,但只是能看到裤腿和鞋,还都是黑乎乎的。于是,她侧了侧头,换成了耳朵。
“我已经知道你家有个六岁的女孩儿了,把她交出来,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即使到了地狱,恐怕也不一定能被认出……曾经是个人。”
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传了下来,声音阴柔冷漠,就像是一条毒蛇。
“闺女前几天就被人接走了,接到大岳国去了,是她的亲生父母派人来接的。据说她的亲生父母在那边很有势力。”男人的声音传来,诚恳而朴实,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是瞎编的。
并且,这话实在太巧妙,包含了好几个意思。
一是方熙是抱养的,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说出了这一点,至少证明了男人这番话有一定的真实性。
二是提到了大岳国,虽说大岳国到处战乱,但毕竟还是威名尚存,况且,方熙的亲生父母在大岳国中存有势力,则更加不可招惹。
三是既然其亲生父母专程派人来接她,就说明至少他们是知道男人一家的存在的,也知道他们对方熙的爱护,因此要对男人出手是要冒风险的,且这风险还不小。
以此种种,傻子都知道应该找台阶下了。而就方熙的了解,男人恐怕早已为他找好台阶了。
方熙禁不住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师弟非但不是傻子,还是个疯子,而且是个偏执狂!
还是个以事实为依据的偏执狂。因为他在后面说的话,在方熙看来,恐怕在行动之前就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研究。
“十八年前说过的话,今日是一定要兑现的。”阴冷“毒蛇”轻笑一声,“全村九十二户人家,三百七十一人,只有你一个人说你女儿被接走了,难道其他人都是瞎子?”
“即使真被接走了,我也会追回来!不过现在……我要先把此地刮上一刮。”
辅龙之气!
方熙连忙把小孔堵上,又从角落里找到了几根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零碎艾草,把它们摆在了小孔周围,以遮盖自己刚才留下的气味。然后小心翼翼地举着烛台爬下土阶,躲到地窖的更深处。
这是方熙两世以来第一次下地窖,在此之前,她从没想到过自己也能与老鼠同处一室。一开始那些老鼠还惊慌地四周乱窜,但察觉到她的无害之后,便很快安静了下来。
方熙瑟缩在角落里,像一具雕塑,与鼠无争。全身绷紧,眼睛死盯着地窖的入口,关注着外面的一切声响。
突然,她听见母亲厉声怒骂:“你们这群畜生,不得好死!必得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这老娘儿们岁数不小,但脾气够大,够火爆!”
几个男人粗俗淫邪的声音传来,同时,“毒蛇”的阴柔声也随之响起。
“把他的眼罩掀开,把火再烧旺些,注意不能让他闭眼,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婆娘是怎么伺候人的。”
土匪们哄然称好。过了片刻,即传来女人凄惨濒死般的叫声。
方熙呼吸急促,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被她努力忍住。到了现在,她其实已经不想再听了,但是那绝望的声音还是一波接一波地灌进她的耳朵。
虽然没有听到父亲的怒骂,但方熙知道他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如果他能够有仙侠小说中的自爆能力,恐怕早就使出来,与这帮禽兽同归于尽了。
果然,上面传来了一阵忙乱的声音,连带着地窖墙壁都跟着震动起来。
“拦住他!”
“不要活口了,给我杀了!”
“哟嗬!这老小子别看瘦,皮还挺厚!再来一刀!”
“去吧!趁着新鲜,练练牙口。”
紧接着响起好几声凶狠的犬吠声,貌似还不是一条而是很多条狗,几乎同时发出吼声,冲了过去!
方熙此刻已经不能思考。那些声音有如万丈高山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仿佛有一根尖锐的铁钉从头至脚贯穿了她的身体,那些话好像都变成了文字,一刀一刀地刻在了她的心上、骨头上、灵魂中。
她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好像自己既处于这个世界的外围,又像是发生在了她的心里,让她避无可避。她觉得自己无比可耻,竟能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遭此毒手,而她却只顾瑟缩在地窖里,毫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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