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就是这样经过特定选拔出来的乳母,当年,她不仅用自己的喂养尚在在襁褓的小皇子苏鑫,还要照料他的一切生活起居。皇宫中的小皇子一生下来就要离开自己的父皇母后,在这高高的宫墙里,是谭氏牵着他的手教他学会走路,教他咿呀学语,是谭氏在这冰冷的深宫中给他母亲般的温暖、呵护、关怀。
在苏鑫的心里,谭氏是这世上唯一对他真心、给过他爱的女人。看着她如今竟被人凌辱至此,他的内心早已撕心裂肺、痛彻心脾。
然而在众大臣的心里却不这样认为,谭氏不过是给皇帝吃了几口的乳娘而已,且历代以来,乳养皇帝的乳娘其原本的身份就是乡村的普通妇人。按照乳娘在宫中的地位来看,她充其量是个‘秩尊的宫婢’,就算因为乳养了皇帝,身价一朝跃居万民之上,但也改变不了她本是乡妇的事实!
这样的人竟也敢去染指皇上?简直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
她身为皇帝的乳母,却败坏皇帝的德行,更何况,她的形貌竟是那样的不堪!
于是,有大臣出面要求立刻处死谭氏。
“谭氏德行不良,她的存在只会让先祖脸上蒙耻、灵魂不安,先祖不安则天下罹难,于是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此等妖妇不除,大靖朝危矣!”
众大臣急忙跪下,齐声道:“臣等奏请皇上即刻处死谭氏以正天道!”
“你们敢——”
苏鑫神情愤恨的看着面前的文物百官,“朕不许任何人伤害她!”苏鑫的话让谭氏两行清泪流下,她看了一眼朝中大臣,将他们的嘴脸深深的记在心里,若有朝一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张太后满意的看着众大臣,视线瞥过立在原地不动的苏钧夫妇和江绍清。
陆钏平静的看着面前愈演愈烈的一切,事情表面上看,是张太后和苏鑫两人在争执如何处治谭氏。可是究其根本,不过是两人势力的最后一次角逐。
陆钏心知如果谭氏被处治了,下一个毫无疑问就是皇帝,然后张太后彻底执掌大朝,甚至,连苏鑫这个傀儡皇帝都不需要了。其他的五个王爷的死期也不远了,纵观历史,所有的皇家势力角逐,败的一方都是被胜的一方连根拔除,诛灭九族、杀故旧、除朋党,所以皇帝死了,沛王府、陆府、裴府…甚至江大人,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陆钏手心里冒着凉汗时,苏钧转过头来,背着张太后大视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他们又不是张太后手中的泥人儿,哪里是那么好绞杀的?若是可以,他现在也能让张太后去见阎王爷……但他威信不够,怕弄巧成拙,朝中大臣反抗声太多反而不利苏鑫执政。
总之不到最后一步,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不过……若是可以将张太后手中的虎符弄到手,那张海东手下的兵就不足为惧了。只可惜时间太仓促,他已经来不及动手了。
台上张太后冷声道:“来人!将谭氏就地正法!”
外面的侍卫已经冲进来了,虽是白天,但是天空黑云密布,竟给人一种夜间的错觉,而在风雨飘摇、黑云诡谲的天气里,人的内心无疑是压抑的。雨水淅沥沥的下着,整个宫廷已经灯火通明,几个全身披挂的侍卫噌的一下抽出了长刀——
“谁敢!”苏鑫一下子挡在了谭氏的面前,向着外面疾声厉色的吼道:“冯将军!冯将军,有人要刺杀朕,速来救驾!”
紧接着,冯将军的五千名兵士将整个勤政殿围得水泄不通,张太后手下的十多名贴身暗卫,和两千名殿卫也拦住了冯将军的脚步。
双方人马在勤政殿内和殿外剑拔弩张。
张太后没想到苏鑫竟敢为了一个乳娘跟他翻脸,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暗,她死死的盯住苏鑫,一字一句道:“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皇上还不满十六岁,在皇上十六岁之前必须由哀家辅政,如果皇上的行为太过荒谬,哀家今日可以立你为皇上,他日也可以立别的皇子为皇上!”
苏鑫盯着张太后那张冷若冰霜的面颊,他知道,她说的出做的出,一旁的冯将军一愣,若是张太后将苏鑫废黜,那苏鑫的死也和羽林军没有关系了,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主人。冯将军想了想,看了看苏鑫灰白的脸色,当真是进退两难,要他说,这么个谭氏,还是杀了算了。
“杀了她!”张太后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垂首的谭氏,这个女人,竟然能将皇上蛊惑成这个样子,留着也是个祸患。
“谁敢!都往后退!”苏鑫忽然夺过一旁羽林侍卫手中的剑,指着面前的兵士,一脸阴沉道:“你们这是造反吗?啊!”
“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啊!”大臣们纷纷跪了一地,甚至有人痛哭流涕,面向先帝灵庙所在的方向不停叩首,口中大呼:“呜呼哀哉,先帝年幼,为贱人所诱害,求先帝在天之灵开恩,宽恕皇上年幼无知的过错,我等臣子愿代天子受罚……”
一时间,朝堂上竟然哀嚎声呜呼声不止!
苏鑫举着剑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这一切竟然成了他的错?这大靖朝的江山掌握在谁的手里?还不是张太后的手里?
她自己处理一切政务、掌握一切生杀大权时何曾问过他的意见?现在出了问题全都成了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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