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沈君玉文质彬彬地追问道。
萧津拉着沈君玉走到灵堂外面,笑道:“沈公子从前是何等潇洒恣意的一个人,如今怎的也变得如此庸俗了起来?一个人若是做出大违本性之事,便必定是误入歧途了。既然已经入了歧途,又如何能够修成正果?”
“你焉知我不是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了呢?”沈君玉微微勾起唇角,笑容竟有些苦涩。
萧津挠了挠头,皱眉道:“你哪里是改邪归正,你分明是中邪了!这还是我认识的沈君玉吗?你若是再继续板着脸,我只好现在就下跪磕头,称你一声‘安国公大老爷’了!”
“那倒不必,昔日的兄弟,我还是肯认的。”沈君玉勉强笑了一笑,故作轻松地道。
萧潜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拱手为揖:“沈兄,别来无恙。”
沈君玉看见是他,刚刚好看一些的脸色慢慢地又变得僵硬起来,许久才叹道:“还好。前些日子因为沈某的缘故,给萧兄添了不少麻烦,甚为愧悔不安。”
萧潜忙道:“那都是误会!”
沈君玉忽然嗤笑一声,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萧潜的脸色僵了一下,许久才低声道:“萧潜误信人言,以致做了不少糊涂事,如今想起,愧悔无地。”
“不信朋友也罢了,若是连自己枕边人都不能相信,你这辈子岂不可怜可叹之至?萧兄,你一向聪明过人,切莫被有心人遮住了眼睛,做出让自己痛悔一生的事来!”沈君玉忽然长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痛惜之意。
萧潜下意识地向柳清竹看了一眼,又在对方发现之前,慌忙垂下眼睑,冷笑道:“上次只是误信人言,这次不会了。”
沈君玉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但愿吧——听说你终于还是娶了叶家小姐?那女子……若早知今日,便不该有当初。如今想起往事,我深觉对你不住。”
萧潜忙道:“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明明是我的主意,却让沈兄背了那么久的黑锅……如今我已经对叶氏坦承一切,她不会再错怪沈兄了。”
“可她依旧不会恨你,只会将恨意转移到旁的人身上,比如我,更比如……”沈君玉摇了摇头,也向不远处忙碌的柳清竹看了一眼,许久又叹道:“叶梦阑不是个肯吃亏退让的人,既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莫要让……让你夫人遭了她的暗算。”
“我们能不说她吗?”萧潜苦笑了一声,希冀地道。
“昔日携手并游,今已恍若隔世,我真不知还能说什么。”沈君玉悠悠地叹气。
萧潜急忙道:“可是你刚刚说,昔日的兄弟还是肯认的!前事恍若隔世,难道便不可以今后重做兄弟吗?”
萧津在一旁无聊地听了很久,此时终于忍不住双手抱胸冷笑着插言道:“我说大哥,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好!沈兄说的昔日兄弟是我,不是你!像你这样为了讨好一个娼妇就肯出卖兄弟的人,哪里配做沈大公子的兄弟?沈兄,你说是不是?”
沈君玉似乎略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是配不配,只是时过境迁,有些人难免会越走越远而已。”
“沈兄……”萧潜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津得意地笑道:“你这样的为人,连我都不屑认你做兄长,沈兄又怎么会看得起你?你不是离不开那个女人吗,你尽管去找她陪着就是,还要兄弟做什么?”
沈君玉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略微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萧津又拉着他道:“你别这么冷着一张脸了好不好?死了祖母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再不笑,信不信我今晚就拉你到醉月楼去,找十来个姐儿轮番上阵,直到把你逗笑为止?”
沈君玉闻言只得勉强咧了咧嘴,萧津见状立刻挤眉弄眼,作出种种滑稽的表情来。
沈君玉忍俊不禁时,却听见身后有几个丫头已经笑出了声。
萧津笑嘻嘻地朝丫头们挥了挥手,不无得意地道:“看来我一个人就抵得上十几个姐儿了!”
这一下子,连一直在远处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的柳清竹,也忍不住以袖遮面,偷偷地弯起了唇角。
萧潜终于没法子在这里待下去,只得找了个借口,狼狈地告辞而去。
萧津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伪君子!萧家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人!”
沈君玉无奈道:“你兄长的为人虽然确实有些欠妥。但你刚才那些话,也多少有些过了吧?”
萧津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只许他胡作非为,不许我说三道四吗?沈兄,你何时也变成一个道学先生了?别跟我说你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我看你分明是受刺激了!今儿晚上兄弟做东,在落香居请你吃一杯,叫上云长安作陪,咱们哥儿仨痛饮一场!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给我们哥俩开心一下,我们非把你这性子给拧回来不可!妈的,看见你现在这张阎王脸,我就恨不得把你的嘴巴给撕成三瓣的!”
沈君玉闻言只得一笑,又忍不住劝道:“你祖母尚未下葬,你便到酒楼胡吃海喝,只怕于萧家名声有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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