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肯跟着过来的只有新蕊,毕竟寻常的小丫头对“杀头”这件事,还是并不十分热衷的。
虽然小枫早说过今日来的人会很多,柳清竹却还是低估了这个“很多”的程度。
离刑场还有三条街的时候,马车已经完全无法前行,三人只好决定下车走过去。
柳清竹忍不住向周围的人打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每次处决犯人都是这样吗?”
那人忽然被人拉住,本来有些生气,听到是个声音极为清婉的女子,顿时消了气,颇有几分得意地问道:“姑娘您还不知道今儿处决的是谁吧?”
“不是原任户部侍郎的叶青云吗?这刑场上处决过的巨贪大恶也不少,从前却没听说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啊!”柳清竹微微皱眉。
那人笑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姓叶的老头子可不是一般的巨贪大恶!此人在朝中结党营私,搞得整个朝堂上乌烟瘴气……但咱们老百姓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你知道去年冬天齐国公萧家的那些事吗?”
“听说过一点。”柳清竹含糊其辞地说道。
那人点头叹道:“这就对了!萧家那位大少奶奶……唉,也真是个可怜人,说起来也怪咱们老百姓糊涂,糊里糊涂地上了人家的当,把好好的一位少奶奶说得那般不堪……”
柳清竹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听那人唏嘘道:“直到刑部审问到最后,那个奸贼才招认出来,原来去年那些关于萧家大少奶奶的谣言,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为的就是把人家大少奶奶搞臭,他好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做正室……这种狼心狗肺的老东西,死一千次也不为过!他的女儿本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还妄想做未来的国公夫人呢……”
“原来那些谣言竟然是叶家人造出来的?真是该死!”新蕊在一旁听了,大声骂道。
柳清竹却微微皱眉,疑惑地问:“实情只怕未必如此……这些事情,阿婆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人得意地道:“哪里听来的?我儿子是刑部大堂里面当差的,手底下管着十来号人呢!这些事情当然是我儿子告诉我的!姑娘您不信?您细想想,去年是不是自从叶家女儿出了事之后,才传出来萧家大少奶奶那些混话的?要不是他们叶家在背后搞鬼,哪有那么巧?我不跟你细说了,我儿子在前面给我占了位置,去晚了可要被人抢走了!”
直到那人走远,柳清竹仍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青云都招了,您还不信吗?其实咱们早该想到,大太太……张氏未必有那么大的能耐,既然她背后的人是叶青云,事情自然就是叶家人搞出来的!叶梦阑那个贱女人,我祝愿她今后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但愿真的是叶家人……我只怕他这次是替旁人背了黑锅呢!”柳清竹扶了扶帽檐,微微冷笑。
“叶青云能替谁背黑锅?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新蕊轻声嘀咕着,慢吞吞地跟着人群往前面走去。
小枫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确信并无异样之后,才低声笑道:“不管怎么说,小姐的冤屈现在已经洗干净了。不知道萧大爷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新蕊回过头来狠狠地剜了一眼,小枫知道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别过脸去。
柳清竹却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萧潜知道会怎样?相比这种毫无意义的设想,柳清竹更愿意相信的是另外一种可能:这一项罪名,本来就是萧潜授意刑部硬安在叶青云头上的!
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听到这件事一定会信以为真,这是帮她洗清名声最好的办法。但与此同时,这样的“清白”,也成功地掩护了那个真正的幕后高人!
不管这是萧潜自己的主意,还是那个真凶的手段,柳清竹都无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真正的清白,是暴雨过后连空气都变得清爽了的那种干净澄澈,而不是一场大雪遮盖住所有肮脏的那种自欺欺人。
这样的“清白”,她不稀罕!
“小姐,刑场就在前面,但是……前面人太多,咱们挤不进去了!”小枫的声音有些为难。
柳清竹看了看前面的人群,其实还有很多缝隙,但她和新蕊两个女子自然不方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从小枫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对于此刻三人所站的这个位置,他心下是十分不满意的。
小孩子心性,难免爱热闹些。柳清竹微笑道:“你自己挤到前面去吧,出来之后不必找我们,咱们在马车上等着就是了。”
小枫一叠声地答应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新蕊见状不禁有些担忧:“这里人那么多,万一……”
柳清竹拉住她的手,不在意地笑道:“万一怎样?咱们两个大活人还能被人给踩死了不成?小枫就更不用担心,当过乞丐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人群。”
新蕊闻言也便不多说,眼看前面高台上似乎起了一阵骚动,她也不由得跟着兴奋起来:“那奸贼要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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