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面的听者便发出阵阵惊呼和怒骂,再得意洋洋地把同样的话往身后传过去,片刻时间,足以传遍在场的所有人。
柳清竹攥紧新蕊的手,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众人口口相传,总会传到皇帝的耳中去。如果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皇帝想不留心都难。
为帝王者莫不多疑。在帝王的心中,全城的百姓都怀疑萧家谋反和全城的百姓都相信萧家没有谋反,效果恐怕是差不多的。
有那一封书信在先,叶青云的临终一呼在后,再加上全城的百姓议论纷纷,某些疑虑,恐怕会在帝王的心中挥之不去了。
在一片议论和谩骂之中,人群渐渐地开始移动,又过了两刻钟工夫,才慢慢地开始分散开来。
新蕊看到柳清竹脸色不好,笑着安慰道:“咱就别想那么多了,那老贼的胡言乱语,就没一个人相信的!你没看大伙儿骂得更厉害了吗?”
柳清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满心的忧虑一点都没有减少。
老百姓不信,不代表皇帝不信啊!
“咱们……咦?小贼,站住!”
身旁的新蕊忽然甩开柳清竹的手,向人群中奔了出去。
“新蕊,别追!”柳清竹看见那冒失鬼追着一个孩子在人群中乱窜,不禁心中发急,向着人群中大声喊道。
新蕊头也不回,边跑边喊:“奶奶别怕,到马车上等我!”
柳清竹急得跺脚,那丫头却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孤立无援的感觉突如其来,柳清竹一时有些无措。
周围四面八方都是人,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有。柳清竹呆呆地站在人群中,一时竟然忘了最初的方向。
刑场这种地方,她从前自然是没有来过的。茫然地在原处站了一阵子之后,柳清竹才悲哀地发现,她似乎……迷路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顺着人潮慢慢地往外走着,祈祷那个该死的笨丫头能良心发现,及时赶回来找到她。
可是这种可能性显然是微乎其微的。走了许久之后,柳清竹不但没有见到新蕊,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处眼熟的景物。
离刑场似乎已经很远了,街上的人和马车都渐渐地少了起来。柳清竹心中开始发急,不知道小枫和新蕊找不到她会急成什么样子。
她明明记得方向是没有错的,可是……
路还没有找到,她却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看路上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她索性找个人家的后门,靠着台阶坐下。
好在她今日穿的是寻常农妇的装束,在台阶上坐着也并不十分显眼。
目光所及之处,几辆马车都已经陆续离开,柳清竹恢复了一些力气,只得站起身来打算再往别处找找。
这时街道口传来一阵车轮声响,柳清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下了头。谁知那辆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叫道:“奶奶?”
柳清竹听出是初荷的声音,强迫自己忍住回头的冲动,拉下帽檐遮住脸,急匆匆地继续往前走去。
“奶奶,您怎么会在这里?新蕊她们找您都快要找疯了!”初荷跳下车来,拉住柳清竹的手急道。
“你见到新蕊了?”柳清竹心中一喜,下意识地问。
初荷急切地道:“当然见到了,那个笨丫头走丢之后急得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只差没把这附近的几条街都翻过来了!”
柳清竹忙问:“她现在在哪里?”
初荷喘了口气,笑道:“在城门口。我也是恰好遇见她,在这边附近都没有找到您,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赶着叫人到城门口去严查了。谢天谢地,没事就好!奶奶一定累坏了,快上车吧!”
柳清竹迟疑了一下,初荷已经不由分说地挽着她的手臂搀她上了马车。
车上并没有别的人,这让柳清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初荷见状笑道:“今儿恰好是我一个人出来办点儿差事,并没有别的人在,奶奶不必多虑。”
柳清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许久才道:“还是把称呼改了吧。现在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叫法,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初荷似乎有些诧异,怔了一下才笑道:“您这话若是叫爷听见了,他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您虽然离了萧家有小半年了,可是咱们只当您还在家里一样,邀月斋的正房到现在还是日日打扫着,一样摆设也不敢乱动,谁敢说一句不是?那一阵子爷拒绝皇上赐婚的时候,咱们家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竟没有一个人敢劝爷一句的!”
“我素日也没给过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又何必如此?”柳清竹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伸手去掀车窗上的帘子,想借故摆脱这个尴尬的话题。
初荷抓住她的手笑道:“我的奶奶,您不能这么装糊涂呀!不是我们要如此,府里什么事情不是咱们爷吩咐的?在爷的心里,您始终是唯一的少奶奶,我们自然也只能当您没有走了!”
“他……其实也不必如此。娶了燕宁郡主,对他的前程当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即使他不愿……把鹊儿扶了正也是好的。我总是不会回去的了,他又何必……”柳清竹尴尬地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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