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奶奶一直对我好,可是我却……我害得奶奶伤心,真是罪该万死!”鹊儿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柳清竹的心中忽然生出几许烦闷,索性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再不肯费心思去劝慰她。
过了许久,掌心之中传来温软的触感,原来是婉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她的手掌。
柳清竹心内发酸,眼中却偏偏干涩得难受,只好伸出双手将女儿拥在胸前,借着小孩子热烘烘的温度,缓解胸口莫名的酸痛。
她没有听到萧潜二人是何时起身出门的,更不打算关心二人的去向。这一段时间她已渐渐明白,萧潜并不能成为她的依靠,而鹊儿……
她曾经以为可以与她相互扶持一生的姐妹,似乎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也许萧津说得对,别人都没有错,所有的错误都在于她自己太愚蠢,竟妄想在这座冰冷无情的府邸之中寻找一个依靠!
她太高估了自己,更加太低估了别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用伤害和背叛来鞭策她醒悟吧?
“清儿……”
屋子里的光线晃了一下,她看到萧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遮挡了屋子里大部分的阳光。
背着光线看不清他的脸,但她似乎能看到他隐藏了很多很多的情绪,那道熟悉的身影,似乎也变得渐渐陌生了起来。
柳清竹低下头摆弄着女儿的小手指,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清儿,对不起……”她听到他声音沙哑,饱含着愧疚和……深情。
深情?
有些可笑。柳清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萧潜走到近前,蹲下身子将她的手和婉蓁的一起握在掌中,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
柳清竹面色平和,眼中也是平静如古井,萧潜并没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伤痛和愤恨。
这样的发现反而更让他心中揪紧了起来。
“爹爹,你捏疼我了!”婉蓁不满地叫了起来。
萧潜慌忙松手,婉蓁立刻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放到嘴边“呼呼”地吹着。柳清竹的手背上更是被攥出了通红的印迹,可是她似乎毫无察觉。
“清儿,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不说话啊!”萧潜真的有些着了急。
鹊儿的事,是他叫她先不要声张,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慢慢对柳清竹说,没想到新蕊那丫头请来了大夫,让他的隐瞒无处遁形。
鹊儿为了怕他生气,才请求柳清竹帮她瞒着,其实不过是为了叫她假装不知道罢了。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可他还是有些着恼,刚才打发她回了东厢房以后,又忍不住跟过去训斥了一番。
想到今日在外面的时候,柳清竹执意要出府,萧潜便不禁有些后怕。
那时他只以为她是为了这一段时日的遭遇而伤心,岂知……岂知真正让她伤心的,从来都只有他啊!
他不曾忘记自己给过她怎样的承诺,所以也完全可以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正因为懂得,所以萧潜才会更加担忧。
她此刻的平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已然决绝?
“清儿?”见柳清竹许久没有反应,他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
“清儿……清儿……”婉蓁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重复着父亲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拍着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清竹淡淡地道:“我没事,你不需要费心思在这里陪我。”
萧潜忙乱地抓住她的手,急道:“鹊儿的事情,其实是……”
“我不想听。”柳清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事已至此,他还打算解释什么呢?解释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还是解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想到这两人在她的面前演了三四年的戏,柳清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一个笑话。
其实他们何尝瞒过她?是她自己太蠢罢了!
从一开始,鹊儿对他的了解和关心,就比她多得多。
他的为人如何,他的心思如何,他如何做如何想,鹊儿永远比她知道得清楚;他缺少什么,他喜欢什么,他希望她做什么,鹊儿也永远会在前面提点着她……
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愚笨,只当是这个好姐妹冰雪聪明、又一心一意地替她想得周全,甚至还为此感动了好多年,如今想来,真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清儿,我其实……”萧潜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清竹抬起头来看着他,冷冷地道:“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陪房丫头’这种身份,本来就是为做妾而准备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倒是我糊涂,隔了三四年才肯给她一个名分,实在是太不近人情,太对不住你们了。”
萧潜本来已不知该如何解释,至此更是哑口无言。
柳清竹已不愿再看他尴尬至极的神情,索性背过身去,淡淡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此事吵闹不休。我今日既然肯答应跟你回来,就不会再为以前的事情纠缠。”
萧潜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感到轻松:“那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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