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静轩先生怕是已经休息了,你……”零白开口阻拦。
我却没有理会,不过是寻了个由头,到外面喘口气,心里弥漫着的不知是自责,愧疚,还是怨恨,又或者三者都有,且暗暗后悔。“过去的岁月,提来何用,倒平添些伤感。果然一滴即醉,言语有失啊.....”
我见静轩屋里还有火光,便大喇喇地推开了屋门。他也不慌张,斯斯文文从床上坐起来:“洱颜姑娘,不知,我在这已经过了多久?”
“四五日耳。”
“这日子,暮得倒快。”
“确实,大约,冬日近了罢。”
突的一瞬,我的心怦怦跳得很快,仿佛有一团火要喷出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却冷得几乎僵硬麻痹。
那些啪嗒啪嗒的锁声好像又响起来了。天一黑,这声音就会一直萦绕在我的那间小殿,我还能看见几个面色苍白没有表情的人将锁一把一把的拿下来。他们的身后,就是疆母阿娘。
疆母阿娘的手指也格外烫,轻柔地抚掉我的眼泪,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香槐糖。“洱颜,你身上怎么这样冷,我去替你关窗。”
“阿娘,不,我就要阿娘陪着,要阿娘帮我补破衣服,要阿娘帮我篦发。”
“这可不行,这些事,以后都要自己做。好了,阿娘这便走了。上锁。”
……
我冷的在发抖,却带了莫名的烦躁,猛的扶住了木门,也触上了一片温暖。我颤抖着疯了般地靠近,眼一闭,再没任何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女主角三大绝招:幻觉,做梦,生病
往事回忆大多都在这里面进行
☆、病发1
我沉睡在很深的黑暗里,仿佛遥远的天边有一闪一闪的光亮,转瞬即逝。风在疯狂的呼啸,似乎要把我的魂灵从我的体内吹逼出来,我的思绪也因着噼啪生坠的雨点而乱成千丝万缕,身体仿佛吸入了每一滴雨水的寒气,要扑灭我心尖上的那团烈火,那团灼得我胸口如万剑贯穿般疼痛似乎都已经可以嗅到焦味的熊熊烈火……我大约已经混沌了。
是不是,那些陈年岁月里,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雨夜,痛彻心扉。
还好,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离金之疆很远,很远的地方,是那架简陋的马车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知是何处吹来的狂风,一把就掀掉了马车的顶盖。驾车人早就在我们粮断之前就弃了我们不知何往,只有零风和零霜两个人生疏却努力地拽着缰绳,控制着情绪即将崩溃的马。我曾悄悄见到过,零风的手,掌面上有一道拇指般粗的水泡,她却从未言说。再次驾车时,也还是那只手,那个位置似乎什么也没有,连眉头,也不曾微皱。
零白曾经和我说过,除了零风是将门之后,她们几个都是疆母阿娘从不敬之囚的囚人后代里精挑细选出来,并带出棘区的,不仅免了她们的烙刑,还赐了她们次姓,教习本领,于她们几个有重生再造之恩。零风在那时便已经跟在左右了,眉眼如画,风光霁月,翩翩模样好似少年……
于是我便问,什么是少年。
就只看到零栀猛的将零白一捂嘴,嘻嘻哈哈地跑开了。我甚诧异,不明白这个词到底带了什么色彩,让平日插科打诨惯了的零栀羞涩成如此模样。
很快,车轮子就陷入湿软黏腻的土里,再前进不了半分。狭挤的厢里就留了我一个人,几乎僵硬地看着天边闪起的如蚺虬的光亮,就像狰狞的脸面手肢上凸起的脉经一样骇人。
我就发了狂,像山间野鬼那样呼嚎着撕扯自己胸口的衣裳,每呼吸一口,就把心上的火扇动得更旺盛了些,心口烫得仿佛好像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小主,你提提精神,爬上这山,我们便到了。”
“何不先找个好处安顿下来,小主,小主的手心都已经凉透了。”
“不行,以免祸端,必须今夜上山。”
.....
雨水就这样砸在我们身上,在孤寂混乱的夜里更显得背影的瘦弱。
我的眼睛,在雨水的浇淋下有些清明起来。
影绰间能看见有晃动物在来回奔走,却也不甚分明。
小屋里现在已经忙成了一团。
正好零星出来寻我,却发现我在静轩屋门口瑟瑟发抖,便知晓有不对之处,等她赶到,我已不会动弹了。
零白点了点脉,却是大怒:“零栀,你在酒里混进了什么?小主自幼病体湿冷,却有心燥,加之早些年寒症隐疾并发,少饮些本无碍,可是这酒……”
“霜,将小主抱去我房里,我不久前刚备好了炭盆;星,你去多烧点热水给小主暖暖身子;栀,去寒窖里拿两块冰出来,快些凿成冰渣;蝶,扯一卷棉布来,铰成小臂那般宽的长布条;雪,你跟星一起去,煮些好入口的姜水来;月,我需要蛇胆,这个季节,难为你了。”零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却罕见地皱着眉头。
静轩一步上前,拦下了要跟着零霜匆匆离去的零风。“此刻,你们定是都心急如焚,我却也有事不得不说。既然我今天醒了,也定是要报你们的救命恩的,然而我不得不今夜离去,趁着夜色回到我自己的地方。这只镖名曰玄蛊,请转交给洱颜姑娘,告诉她,若今后还有缘重逢,我定刀山油锅绝无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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