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与对待她的态度,好象比起在国内的时候,和善了不少。初雨等到巴与的身影在通道尽头消失,无聊的站了起来,观察周围的qíng况。山dòng应该是天然形成,dòng壁上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顺着山dòng的一侧居然有一条石阶往上延伸,初雨停步走过去抬头打量了一番,石阶的尽头消失在上层山dòng的入口。初雨转身拿过巴与放在桌子上的矿灯,拾级而上。
二层的山dòng同一层比起来要小的多。如果说一层是个天穹,二层则是回廊般的围绕其一圈。透过二层dòng壁上大小不一的空dòng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层的所有qíng形。二层放着木头的家具。厚重的桌子,书柜,还有一张铺着虎皮的躺chuáng。桌子上散乱的放着许多书籍。初雨随意的翻了翻,各国语言的都有。
这里残留着这个男人的生活痕迹。她很难想象,她看不见他的时候,他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在刀尖上舔血?踩着别人的尸骨,还是在死亡做成的chuáng垫上安眠?
初雨走到躺chuáng上坐下。掌下的虎皮熨贴着她的手心。初雨叹了口气躺上去,闭上了眼睛,虎皮上仿佛还残留有陆子墨所特有的气息,淡淡的萦绕在她的身边。心于是慢慢地安定下来,睡意像海làng般无边无际的袭来。初雨隐隐约约的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摆脱不掉陆子墨在她生命里产生的影响了……初雨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湖间觉得山dòng里有了亮光。初雨懒懒的翻了个身,身体各处的肌ròu都在不同程度的酸痛着,初雨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天亮了。原来山dòng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高高的天穹顶端有很多细小的空dòng。阳光就变成一束一束的从dòng顶照she下来。初雨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大自然的美景,眼角的余辉突然扫到书桌旁坐着一个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初雨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掏出枪定定的指着对方。
陆子墨斜倚着书桌,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面对她的枪口既不惊讶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我昨晚应该将枪拿走的。”
没想到这么快又会看见他。初雨慢慢的放下了枪。与其说她打算拿着枪自卫,还不如说她是拿着枪给自己壮胆。陆子墨起身。高大的身材在山dòng里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压迫力。好象只要他存在,她就会觉得呼吸不畅。
初雨偏头避开陆子墨的目光:“可以走了?”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我?”
陆子墨走到墙边的箱子旁,弯腰从里面翻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终于拉出了一瓶酒。他对着阳光晃了晃,走到书桌边坐下,猛地拔开木塞,仰头喝了一大口:“让你失望了。暂时不仅你不能离开这里。就连我也要在这儿困上一段时间。”
初雨抬头不解地看着陆子墨。这才发现他散披着外衣,半luǒ的胸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陆子墨顺着初雨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淡淡的笑笑,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初雨下了地,赤脚向着陆子墨走来。光luǒ洁白的足踝与暗灰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他的神经。陆子墨偏过了头,感觉到初雨走到自己的身边,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出了什么事?”
“围绕我们的还能有什么?”
陆子墨动了动,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杀人,或者被杀。”
初雨在陆子墨的面前俯下身来,“我看看。”
他没有拒绝,拔出了书桌上锋利的裁纸刀递给她。初雨接过来,锋利的刀刃上闪着寒光。她看了他一眼,他淡然得看着她,没有丝毫顾忌或者怀疑的意思。
初雨垂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顺着纱布割开。面前出现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从左肩开始,斜斜的划过胸前,一直拉到右下腹,暧昧的隐没在牛仔裤里。
“伤口消过毒了。巴与虽然毛手毛脚,手艺还是不错的。”
陆子墨看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开了口。两人仿佛没事般还在开着玩笑。面前的她是如此之近,近到他几乎能看见脸上淡淡的,婴儿般的细细的一怯透明的绒毛。初雨完全的将纱布拆了下来。“为什么不叫醒我?你这样的伤口需要fèng合。fèng合不容易痊愈。”
初雨站起身,属于她的身处瞬间远离。陆子墨有一瞬间的怔忡。初雨看了他一眼,“急救箱在哪里?”
陆子墨冲着方才找酒的箱子偏偏头,初雨走过去。不愧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这方面的配备还真齐全。初雨提着箱子走到陆子墨身边,示意他仰躺到椅子上方便她手术。陆子墨很配合。漆黑的眼睛淡然的,但是丝毫不离开的看着她,初雨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手脚发抖。她尽量稳住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目光都让她这么承受不住?!
“说吧。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初雨淡淡的开口,先用酒jīng替他清洗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苦笑着开了口,“……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对吧?”
“我心胸宽广,没听过医者父母心吧?我现在是怀着一般父母心在替你治疗,你应该感恩才是。”
紧张,恐惧,看见他的身体带着这么狰狞的伤口就在自己的掌下。越是jīng神紧绷,她表现出来就越轻松。这是以前上手术台前长期形成的习惯。她不可以让病人的家属看出自己内心的紧张,久而久之就用这种轻松的态度来掩饰成了习惯。
这具身体,她曾经救过一次。那次几乎要了他的xing命。初雨消毒完毕抬头看了陆子墨一眼,他还在那么专注的看着她。初雨的心里突然间泛起qiáng烈的恨意。这个男人啊,凭什么什么jiāo待都没有,弄乱了她的生活,现在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初雨没有给陆子墨打麻药,拿起了针直接开始fèng合,尖利泛着寒光的针尖穿透了皮肤,因为方才消毒时碰到伤口鲜红的血液又再度冒了出来,模糊了她行进的路线。陆子墨一动不动,一声不吭。除了僵硬着身体以外看不出任何qíng绪。
初雨手上动作很快,密密麻麻的针脚爬在这个男人的胸前,如同一只扭曲的蜈蚣。fèng到后来初雨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她放下来针站起来深呼吸转过了身去。等到自己稳定了些再回头,陆子墨正淡淡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吧。故意不给他麻醉,故意要让他感到疼痛。可是这样的折磨他一点反抗都没有。初雨看了陆子墨的脸,冷峻的走过去用裁纸刀割开了他的仔裤:“不要乱动,再坚持一下。”
如果仔细看,能够看出他的脸已经几乎没有血色,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可是整场fèng合下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吭一声。
“你运气好。虽然创面比较大,还好伤口不算深。”初雨终于收手的时候连双脚都在颤抖。她再也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内衣都被冷汗给浸透了。她也没有心思在他面前再qiáng撑下去。
陆子墨仿佛比她还要疲惫。拿过桌面上的洒瓶,仰头灌了一口。初雨缓过一口气来,勉qiáng起身抢过了陆子墨手上的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出乎意料之外的辛辣顿时浓烈的呛进口腔,让她撇开酒瓶不住口的咳嗽。
陆子墨懒懒的看着她,“消气了?”
是他是疯子还是自己是疯子?!
初雨抹了抹唇边咳嗽出来的酒沫,怔怔的看着陆子墨。她故意折磨他,而他居然也就这么让她折磨。初雨偏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杀了索菲的qíng夫。”
陆子墨的声音很淡,仿佛在谈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qíng,“名义上来说,她还是我的未婚妻,本来对于她的事qíng,我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突然觉得不想和她再这么耗下去。那个男人倒霉。爬进索菲卧室的时候我正在里面,当场杀了他。”
初雨静静的听着。陆子墨动了一下,调整一下姿势,胸前的疼痛让他低头看了看,怀疑的看着初雨,“小雨滴,你的女红真的不怎么样。你看看针脚,有够乱的。我真有点后悔刚才让你任意妄为。”
初雨没有接话。她没有办法开口。陆子墨顿了顿:“索菲和我翻脸,说我不应该在她的地盘上杀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陆子墨冷哧一声,“我知道她不会善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明面上放我出了山寨,暗地里在外面埋了那么多人。如果这次杀了我,估计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到那个被我杀死的男人身上吧?”
“你明明知道索菲要你的命,你还要和她结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命都不顾了?!”
初雨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话一出口,两人之间就冷场了下去。陆子墨看了她良久,脸色渐渐冷“小雨滴。很多事qíng,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得多。”
这就是陆子墨的态度。他依然是这么清晰的划明两人之间的界限。他没有打算让她参与到他的生活之中。他不想让她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qíng。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她卷进来,为什么要破坏她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她因为他一次一次的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陆子墨,总有一天你会死的不明不白。”
初雨站了起来,往楼下走。哪怕只要有一刻可以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都好。身后隐约传来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二十二章 底线
山dòng里整个算起来,不过也就一百平方米不到的地方。就算是想要逃开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他身上带伤,初雨和自己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上楼去看他的qíng况,没想到陆子墨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躺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巴与来送了一次饭。山dòng里通风良好,光照也不错,呆着倒也不觉得闷。何况他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书。虽然多是军事方面的书籍,打发时间来也聊胜于无。
和外面的酷暑比起来,山dòng里算是相当的yīn凉了。这个山dòng经过特殊的设计,在上面的山体中埋了管道,将山泉水引了出来,一方面可以饮用,一方面也可以用来冲厕所和清洗。山dòng二楼的洗手间里甚至还安有抽水马桶。看来被文明化的人类,走到哪里都会将一些生活的痕迹拓印下来。
初雨用山泉水洗了洗手,从山体中直接透出来的水冰凉侵骨。回头看看陆子墨,想了想,接了一铜壶的水走到二楼的地火盆前。铁制的炉盆深深的陷在墙壁里。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了,铁栏杆上累计了一层厚厚的黑油和白灰。初雨拿出火钳拨弄了两下,灰烬里面埋着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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