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经提过。”
白训庭的声音清清淡淡,唐安宁又看不清他神色,一时无法猜测出,这句话里,到底包含着的,是褒义还是贬义。
心,却跟着被什么揪了揪,急切追问:“那她是怎么说的?”
“具体怎么说的我有些不记得了,因为她就那么提了下而已。”
男人的声音,仍旧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但在那红酒杯后,原本温润清朗的俊脸,却渐渐阴鸷,那清澄朗明的眸子,隐隐浮现出一抹阴冷。
“那你还记得,她当时说的时候,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唐安宁无法说出恨那个字。
与其说是说不出,不如说是,不想接受于思蓓对她,竟会有那种剧烈的负面情绪。
“这个,时间太久,我真不记得了。”
“是吗……那……她有没有说过,要找姐姐呢?”
唐安宁仍旧不甘心,继续追问。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还是自己太心急了,总觉得,白训庭今天说话跟往常不一样。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看似没毛病。
但回答的内容,总是模棱两可,话说一半留一半。
感觉就像是,在吊人胃口似的。
“没有。”
这回,白训庭终于给了个明确,又肯定的回答。
却让唐安宁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八年前的于思蓓还没成年,哪怕那时的她,已经对白训庭一见倾心。
但自己还没认识白训庭,未曾介入到他们之间,按常理来说,于思蓓应该会找她的。
至少,如果换作是她,就一定会找。
可是她没有。
八年来,竟是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
这三个字,忽然就染了几分哽咽。
与其说是在问白训庭,更多的,则是在问唐安宁她自己。
难道四年前自己的走失,真的对于思蓓造成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
孤儿院已故的那位工作人员,生前的日记里,并没有记载多少关于于思蓓,内心世界的变化。
哪怕成长的点滴,也少得可怜。
因为对她来说,孤儿院里上百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能够在一百多份爱里,还那么清晰地记得于思蓓,已经很难得了。
“我想,可能跟她的经历有关吧。”
白训庭突然的回答,让唐安宁心头猛惊。
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于思蓓被养父侵犯的事。
心再次被揪起,颤声问道:“那个男人……”
得逞了吗?
她突然不敢问出口。
原来那天别人口中的,于思蓓跑出去玩了,其实是在半夜,就已经被那个畜生男人给逼走了!
她那时一定很害怕,怎么可能还敢再回去!
也幸好她没有回去,否则,还说不定能否从那场火灾中,逃出来呢。
唐安宁一时既忿愤,又庆幸,同时又感到十分地愧疚。
也许于思蓓恨她,也是应该的吧。
如果自己从始至终都跟她在一起的话,哪怕还要面对那种境况,可至少她能有个伴,有个人可以陪她一起抗拒。
甚至,逃跑。
夕阳渐落,随着晚霞的暗淡,直至消失,客厅的光线又渐渐黯淡起来。
白训庭真的,很不想开灯的。
他现在很喜欢这种半暗不明的光线环境,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可以透过酒杯的边缘,清晰地看到对面女人所有的表情。
她的愤慨,她的愧疚,她的悲伤和不安。
每一个表情,尤其是痛苦的表情,对他来说都是痛快的。
同时,也是痛苦的。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拿心脏在火里烤,在热油里翻滚般。
但他却依然享受其中。
“你这里,没有通电吗?”
唐安宁好不容易,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室内竟已经黯然一片,只有很浅碎的夜光,从窗外透进来。
光线更微弱,她甚至连对面男人的脸面,都看不清晰了。
是因为光线原因吗?
为什么今天的白训庭,总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呢。
唐安宁心底的不安感忽然越加浓郁起来,她霍地站起身,正想说,这里没电,那就去外面找个适合谈话的咖啡馆吧。
啪!
就在这时,明亮的灯光,忽然从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里,照射而出,晃得人眼花。
唐安宁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以手遮了遮眼。
等好不容易适应这突然而来的光明时,白训庭已经起身,往厨房走去。
淡淡的声音,从他背影中缓缓传过来:“你想吃什么?冰箱里应该有些面和扒肉。”
“吃面吧……”
唐安宁怔怔接道。
说完,才意识到让他下厨,似乎不太好。
连忙快走几步,追进厨房:“还是我来吧。”
白训庭却握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180度扭转,然后往外推,说道:“没事,每次来这里,我都是自己动手煮的。你要是觉得闷,就看会电视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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