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有些事想拜托你。晚上有时间吗?见个面可以么?”
林沁慡快的答应。挂电话时,莞尔听到他旁边的男人抱怨一句:“谁啊,这大清早的。”
林沁慡利的回道:“去!我大学最好的朋友……”
嘟……按了通话结束键,姜莞尔愣愣的坐在chuáng边,心里温暖而惭愧。
犹疑了半晌,还是决定不给小姨电话。
在法国的日子里,她已帮了她们母女够多。告诉她这个消息,无非是叫她在大陆的那一头扯心而已。
一天的工作都做的心不在焉,甚至把报表jiāo错了部门。手忙脚乱的纠正了错,怏怏的坐着电梯下楼。因为实在走神的厉害,一出门便撞在来人身上。
心里一揪,抬头去看,又放下了心。
是李秘书。
李秘书对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擦肩而过,点了按钮等着上楼。姜莞尔却突然转了身,按住向上键,眼神担忧的问:
“他……没事了吧?”
李秘书也不吃惊,面色泰然的回答:“不太好。早上烧的厉害,去医院挂瓶了。晚上他要去接机,今天大概不会来公司。”一串话说完,看着微微点头的女人,又加上一句:“怎么,姜小姐有事找经理?”
这一句问的可谓意味深长,姜莞尔忙摇摇头,放开了按着电钮的手。门缓缓合上,里头的男人向她微颔了首。
还是发烧了么?
想起昨天他对自己的轻rǔ,姜莞尔却丝毫硬不起心来。一听到他病,那跳动的地方,就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
总是有人在照顾他吧,她心里自我安慰道。已然是自身难保的人,怎么还有心力去担心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
她自嘲的笑笑。
“莞尔!”中午吃饭,刘芝言一边一粒一粒的挑着大米衔进嘴里,一面兴致勃勃的问:“你觉得,像咱们仲经理那样的极品,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
“啊?”姜莞尔一点胃口没有,用筷子调戏盘里的红烧茄子。菜烧得糊了,黑乎乎一块堆在眼前。
“要我说啊,一定得是个秀外慧中,家世显赫的富家小姐。”
听着倒有些像大学时的她。姜莞尔苦笑一下,一直苦到心底:“怎么突然说这个?”
“据可靠小道消息爆料。”刘芝言停止了小jī啄米式的捣弄,把脸凑在莞尔耳边,神秘兮兮的说:“据说啊,今天经理没来,是因为他女朋友也回国了。”
女朋友?姜莞尔也停了筷子,指节有些僵住。
女朋友呵。
她不是没有想过,像他那样出众的外貌,又事业有成,身边怎么会没有女人?
可还是心里隐隐作痛。
对她的恨,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他还是找到了另一个人,给与她姜莞尔无福消受的温柔么?
“你别不信,是我们部小陈说的,她男朋友在咱公司的香港总部工作。据说咱们经理和南枫国际董事长的女儿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好上了。”
姜莞尔默默的绞着手,眼睛失神的盯着盘里几乎没动的白饭。
“哎~我就说吗,像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坐上区域经理的位置?原来是用了美男计……”
“别胡说。”姜莞尔懊恼的打断了刘芝言的揣测,意识到语气有些过了,又放柔了掩饰道,“我觉得,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啊。”
流年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啊。他很有想法,又上进,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生。
那时的她总是这样无力的反驳着母亲。
母亲冷笑:能力?能力在势力面前,比空气还不值钱。
可是她还是相信,仲流年如今的一切,是靠不懈的努力得来。
曾经他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许她一个未来。
她就坚信不移的等着那个未来。
如今那个未来来了,女主角却换了人。
“完了莞尔,你也被咱经理的巨大魅力蛊惑了。”刘芝言吮吮手指,做出一副“我早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表qíng,“美男的杀伤力,百分之百啊百分之百。”
晚上,姜莞尔比林沁早到了一些。
坐在位子上,也不好自己点菜。索xing望向窗外,闲闲的等着。
时间差不多了,掏出手机来要给她发个短信,左翻右翻,手机居然不在包里。女生急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两手搭在膝盖上冥想了一会儿,才忆起恐怕是落在了打印室里。
沮丧的合上拉索,头习惯xing的又向窗边一偏。这个习惯,想是上学的时候养成的。那会儿就喜欢坐在窗户边上自习,走神的时候,总爱看看风景。
这个季节,树上总是huánghuáng绿绿的叶子jiāo叠成一片。风一过,就撒下一片金色的雨来。说萧条也萧条,说美,倒也是很美的。
正出神,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缓缓驶进停车区。男人在看车人的指示下找到了车位,面朝外停了下来。
不会那么巧吧?姜莞尔举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果不其然,一熄火,仲流年就开门走了下来。
男人刚刚下车,副驾驶位上的车门也被推开,袅袅婷婷走下个女人。冷冽的秋凉也没妨碍她裹上迷你短裙,一头飘逸的卷发,自信满满的搭在肩头。
转了身,果然是一脸jīng致妆容,笑的花儿也暗淡无光。女人很自然的勾手搭上仲流年的臂弯,小鸟依人的向他偎着,没留下一点空隙。
仲流年表qíng淡淡,不拒绝,也不迎就。任她挽着,缓步向餐厅走来。
姜莞尔心里像有千军万马在一起鏖战,说不上是心痛那边厉害,还是心虚那边厉害。索xing低下头,再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布里。
无数的惨痛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时候,越想要躲,偏偏越是躲不过。
“你……仲流年!”不远处的大厅,林沁清亮的声音格外醒目,姜莞尔油然而生了一种被拖出去示众的悲壮,头又埋低一些,只等着死刑的来临。
“你是……林沁吧。”仲流年的声音,带一丝疲倦的沙哑,引得姜莞尔不自觉投过了目光去。男人穿了件休闲的立领毛衫,深深的咖啡颜色,衬得脸庞格外苍白。
“你还记得我?”林沁丝毫不掩讶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赞赏而惊艳:“上大学的时候你就帅的不行,现在简直跟个明星似的了。”
这么露骨的评价,仲流年还有点不能适应,一手抄进裤袋,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女人“扑哧”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行啊你,原来大学时就是万人迷了?”
仿佛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林沁犹疑着转过脸,礼貌笑笑:“请问你是……”
不等男人开口,女人已然抢先回答:“我叫南昕,仲流年的未婚妻。你一个人嘛?不如和我们一起吧,顺便跟我说说仲美人大学的轶事。”
未婚妻?林沁一惊,仲流年亦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出言否定。
笑的有些尴尬,林沁摆摆手:“不了不了,我约了人……”说着,朝姜莞尔这边偏了偏头。
其实只是无心,毕竟她也不知道莞尔做在哪桌。但偏偏就这么个动作,引得仲流年也朝同一方向望过一眼。
只一眼。男人表qíng倏地僵住,嘴唇微微颤动,越发的苍白。
姜莞尔终于不能透明人似的做着不动,木木的立起了身,也不知是冲谁问候了声:“你好啊。”
气氛一时僵住,林沁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南昕瞪大了美目,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憔悴美人;仲流年抽出一跟烟来,表qíng木然的点上,夹在指间没有吸。
还是林沁先开了口,声音gān涩的,如同喉咙肿了一般:“那个,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先过去了。”语罢,转身要走,没想到身后的男人擦着她的肩抢了先,迈着大步径直走向姜莞尔。
姜莞尔看着仲流年眼眸深邃如一潭幽黑的泉水,竟然定定的动不了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听到内心有个声音一直苦苦警告着“你傻啊!快跑啊,快跑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出一头去,垂着眼紧紧bī视着她。莞尔看到他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与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很不相称,心中有些恍惚。
两人就这么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无言的对视了一会儿。就在姜莞尔以为他什么也不打算说,只是专程过来盯着她看的时候,仲流年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某种沉痛的决心:
“晚上在家等我。”
什么?他说什么?姜莞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仲流年已经回到了原点,背对着她,对南昕低声说了句:
“走吧。”
南昕点点头,有些木愣着跟上男人的步伐,头却依旧朝姜莞尔这边回着。眼神里有一种无奈的释然,甚至有一种绝望。
就是她么。女人如是想到,心下坠了很长的距离,呼吸都短促起来。
完全没有察觉道那道锐利的注视,姜莞尔只觉得林沁牵了她的手,听到她担忧的询问:
“莞尔,莞尔你没事吧?”轻轻摇晃她冰凉的小手,林沁问的小心翼翼。
姜莞尔面无表qíng的抬起头,带一丝孩气的茫然,问句不成问句:“他刚才说那个女人,是她的未婚妻吧。”
很想摇头否认,但无力欺骗,林沁只是低垂了头,安慰里不带丝毫信心:“莞尔,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就别想这么多了。”
别想那么多?她是很希望不去想,只是脑子里乱成一片,什么也摘不出来。
突然双手握住林沁的手,弯下身,把额尖顶在拇指,像个承受不了剧痛而崩溃的病人。她喃喃的说,声音细弱蚊蝇:
“林沁,我想离开,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林沁揽过她的肩头,一点ròu都没有,几乎是一把骨头。她不禁微皱起眉头,责备也似的问:
“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瘦的只剩下副骨架了。”
姜莞尔缓缓抬起了脸,眼圈通红,却忍住了眼泪。女人很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没撑多久,嘴角又耷拉下去。
“林沁。”她突然开口,问的有些艰难,声音远远近近,不很真实“能借我些钱么?”
“好,要多少。”几乎是想也没想,林沁慡快的应下,但看着姜莞尔沉重的脸色,心里知道并不会是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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