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吸一口气,她笑了笑:“闹了半天,你仲大经理身边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自己的?”
仲流年闻言怔忪。倒是真让她说对了,从小到大,他碰过的东西,一样也不算真的属于他。
面前这一件,他似乎是刚刚找回来了,但总觉得若即若离。捧在手心里,怕一使劲就碎了。
他走上前环着她的腰,脑袋放在她肩上停了停:“你想要什么?我去办。以后有什么东西都是我们俩的,你说好不好?”
她什么也不需要了,有他在她身边吃糠咽菜她也笑得出来,最可怕的那段日子重新来一遍她都受得住。靠在他怀里她点点头,气吐如兰:“好。”
姜莞尔还是回南枫上班了。
她很想有骨气一点不吃回头糙,但就算仲流年不软硬兼施对她行美男计,不直接把睡意犹存的她拖上贼车放到门口。心底最深处,她也舍不得这份工作。
不是说单为离他近一点,为己考虑,她也想能有个好前途。经济这种专业,虽还算火,却不如早些年那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吃香。能抱住这个饭碗,求佛也求不来。
她和他讲的条件是,不要送她上班。
仲流年不答应,对她申明大义说天天坐地铁上班是多么劳民伤财。男人承诺把她早放下一个路口,即使上班遇到了,也不“主动”表明两人的关系。
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关系解冻的朋友?旧qíng复燃的恋人?见不得光的地下恋qíng?
在一起的第三天早晨,姜莞尔在他公寓一片láng藉的大chuáng上醒来,看到男人身上仅裹一件睡袍从浴室里走出。女人咽口吐沫,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仲流年坐在chuáng边弯下腰,目标锁骨直接索吻。她无力的挥了挥胳膊,抵抗的十分有象征xing。他浅笑一下,靠近她耳边低声说:“我跟南昕都说清楚了。”
她的胳膊停在半空里,眨巴几下眼睛。
男人站起身来,继续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也不怕湿坏了价值不菲的地板,脸上挂的仍是浅淡的笑容:“我知道,这事儿你一直在意,从现在起,不许多想。”
那时候,姜莞尔望着面前的俊脸默默的想:应该是第二种关系吧。
他同她,算是认识了很久,但仍对彼此陌生的新人。或者说恋qíng是旧的,感觉却是半新,两个人具变得厉害,绕了远路,再把手牵在一起,彼此都小心翼翼。
比如他有的时候会长时间发呆,一根烟夹在手边都快燃灭,却恍然不觉。有一次她看到他在阳台上抽雪茄,眉头皱得很厉害不知道烦心什么,她被那胖乎乎的烟管吓了一跳,男人却被她的表qíng逗的乐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法国男人不抽这个?”仲流年招呼她走近了。靠在他身边,姜莞尔仍然心有余悸,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副防御架势。
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你抽过罢了。
“喂喂,姜莞尔?”某女同事把一本账目拍在她面前,一努嘴,“这个市场分析报告,你整理一下,写成书面jiāo给头儿。”
“是,是。”平白无故消失了十几天,姜莞尔如今俨然是部里的小妹,每次见主管的时候,背后更凉了几分。
她的辞呈,是怎么递上去又销声匿迹、仿佛从不曾存在过,王主管不是不好奇。但不该管的事qíng,她聪明的绝不多问,看到姜莞尔一脸赧然回来报道,女人眼睛都没多眨。
上午下班的时间一到,她的电话就适时响了起来。
姜莞尔暗自怀疑,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忙?还是只坐在14楼金碧辉煌的办公桌后头,数着秒,就等着正午十二点的到来,像每一个普通上班族一样。
“喂?”同事都起身去吃饭了,她压低声音跟在末尾,笑容却藏不住,“gān嘛打电话,发个短信就行了。”
那边他似乎也笑了笑:“没这个习惯,直接打电话方便。”
这一点,他倒是像从前,没有变。随意说了几句,她看到刘芝言站在电梯口耸拉着脑袋等着,就原地停下脚步。
“晚上我回去晚些,你自己回去,行吗?”
他的语气很认真,的确是在征求她同意。她有点受宠若惊,答应的过于慡快,随即就后悔:“又要喝酒?”
仲流年淡淡应了一声,随意回答也不像是保证:“我会尽量少喝的,你一个人坐车,小心一点。”
“恩,好。”放下电话,姜莞尔一时有些失神,走着走着直接撞在刘芝言身上。后者跳开一步,睁着黑眼圈瞪她一眼。
她抬头,做出个敬礼的姿势,心虚的gān笑两声。
刘芝言被她的顶头上司整了,一个更年期男人,衣冠禽shòu道貌岸然,让她苦不堪言。
“剥削,简直是剥削!”女人狠狠的捅着碗里的排骨ròu,若是活的,估计早鲜血淋漓了。
“行了。”姜莞尔掐住她手腕,不无心疼的说,“一共没几块ròu,别糟蹋食物了你。”
她们俩吃饭的地方,打着米饭盖浇排骨的旗号,十块钱,三块排骨一碗米饭若gān绿菜叶。刘芝言对这里qíng有独钟,姜莞尔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她们已光顾了四次。
“我要被加班弄疯了,我得释放压力,释放压力!”刘芝言捏了捏粉拳,往嘴里扒一口米饭,义愤填膺的问,“莞尔,晚上四个部联谊,金冠KTV,你陪我去。”
“啊?”姜莞尔咂摸着她不是问句的问句,多余反问一句:“做什么?”
“做什么?jiāo流感qíng,联系业务,爱做什么做什么,互相丰富夜生活呗。”刘小姐掐一个兰花指,不知在算什么,“你不是刚跟未婚夫掰了?回家也没什么事,不如跟大家一起去玩。”
姜莞尔又心虚的笑了笑。没办法,qíng势所迫,她在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面前,扯得谎有点多。
“我不去了吧,没几个熟人,被晾在一边怪尴尬的。”
“不行,你必须去。老不参加集体活动,风言风语都说你被小开包养了,我得给你正名!”刘芝言斩钉截铁的说,一点反驳余地不给她留,下一秒却表qíng突变一脸坏笑,“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的被包养了,可得第一个告诉我。”
姜莞尔猛咳两声,筷子一放:“今天排骨做咸了。”刘芝言疑惑的看她一眼,低头看看自己的碗:“有嘛?”
某人暗想:乖乖的,被她知道自己同谁住在一起,不知道要有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姜莞尔耳朵根子软。从小她就有这坏毛病,被人随便牵来扯去,总是两三句就说动了。
更何况刘芝言不是随便什么人。
仲流年说会回去的晚,她不知道多晚。想到要自己呆在那过大的公寓里,像是只麻雀闯进了暗无天日的密林,女人心有余悸。
于是下了班,她就随着刘芝言去了传说中唱K的地方,迈进去第一步她就后悔了,再撤出来已来不及。
来的不止是没有名衔的小职员,几个部门主管甚至都在,中型包间定了好几个,四下分散在同一层里。刘芝言解释说,其实是过年的假快到了,大家卷铺盖回家之前狂欢一回。
姜莞尔背后发冷,朝坐在门边的王主管打了招呼,小步挪动到离她最远的沙发尽头,拉着刘芝言坐了下来。
索xing王主管坐了没多久,便回到传说中的“领导专用间”去了,屋子里头的气氛比刚才活跃了不少,大家都屁股离席抢着点歌。
刘芝言一曲终了,捡起桌上不知谁喝了一半的啤酒罐下几口,隔着桌子直接大喊一句:“莞尔,你再不点歌就喝酒。”
姜莞尔此时仍是坐立不安,这一屋子大半是设计部的人,此刻她身边坐的就是董言。两个人只在前几天开会时,简短打过照面,他回答的笑容有些尴尬,让姜莞尔也不自在起来。
“你现在不常唱歌了?”男人把手中的麦克风递给她,突然语调温雅的问道,“下一首是王菲的,我记得你很爱唱?”
屋子里只开了几盏小灯,橘色蓝色淡绿色,除了调节气氛之外,并没有照明的作用。但董言微醺的眼神有多专注,姜莞尔再迟钝也不至于感觉不着,旁边有人还在附和:“既然来了,老gān坐着多可惜,莞尔就唱一首吧。”
“是啊是啊,我唱的那么不好都唱了,莞尔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刘芝言坐在点歌机前头,适时的又补上一句。
姜莞尔为难的笑了笑,握着手机站起身:“我有点饿了,想先吃东西,自助在几层?”
自助是附赠的,从六点供应到八点。因为是刚开始,所以盘子里都还装得满满的,水果炸货清粥,应有尽有。
姜莞尔捧着个空托盘走了一圈,实则不是很有胃口,隐约觉得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看,幻觉罢了才刚坐下不久,仲流年给她拨了两个电话。因为太吵闹,她没有听见。他于是给她打来简讯。
“到家了吗?”
她侧过身子给他回信息,想想自己的动作有些多余,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拇指飞动:“没有,跟同事在KTV,可能也要晚些回去。”
男人没有再回。她却不时的拿出来看两眼,觉得自己像个qíng窦初开的小女生,心里止不住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应酬,也许酒又喝多了,身体不舒服。她心心念念着一定要早些回去,在他身边,还可以照顾照顾。
这么计划着,更觉得吃不下什么。女人又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随便拿了几份东西,坐电梯回到原先的包间。
才踏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
女人们都规规矩矩并腿坐着,全没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喧哗,面容娇羞yù言又止。唯独一个男职员站在正中唱张学友的歌,虽说投入,但姿势颇为拘束,像是被教官喊了立正站好,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有。
全场唯独一个人舒舒服服伸腿坐着,手臂搭在沙发上,眼睛微眯。旁边是人事部的头儿一脸谄媚,趴在男人身边不知耳语什么。
姜莞尔深吸一口气。她是刚才还在想他来着,却绝没想到这么快,在这儿,就见着了他。
仲流年看到她,眉头舒展,淡淡一笑,朝旁边说个不停的男人打个手势,表qíng礼貌却拒人千里:“剩下的事,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说。”
刘芝言很好心的凑到姜莞尔身旁,拉着她朝边坐,一边拽还一边小声解释:“不知道谁多事给仲老大打的电话,本来说有事脱不开身的,突然又来了。啧啧,迷死人不偿命啊,今天算是中头奖了。“姜莞尔木愣着由她扯过几步,还没落座,就听见仲流年低沉却清晰的嗓音响起:“莞尔,你坐哪去?来,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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