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精神能抵得住时间的消磨,大约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次的天一竟然一反常态,少了先前在工作上那股拼劲儿,将去无双的时间一推再推,最终漫不经心道:“我届时通知你。”
公寓是新的,该有的几乎都有,但把衣裳放进衣柜以后,却还是少了那么一点人气。
几乎在放下行李的第一时间,天一给自己在英国唯一的朋友纪沉打了个电话,要辆车。
纪沉前一晚应酬熬了夜,加上她总是不假思索的走又悄无声息回来,所以他并不知道天一的归来,只在接到电话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借车,好字出口了才反应过来声音熟悉,顿时瞌睡醒了大半。
也不怪他惊讶,在当初天一离开英国的时候,可是将自己的公寓都托他找朋友卖了,一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样子。中途他也回了次T市,也没听她说有要回来的意思,这突然袭击确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纪沉将车开去天一公寓处,难得不那么意气风发,再退一步讲,简直可以升级为不修边幅。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可能因为出来得急,连最上方的扣子都没有扣完整,露出一片颜色健康的皮肤。
天一拉车门时无意间瞟了他一眼,顿时有种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感觉。
纪沉瞥见她的表情,开玩笑说:“怎么,我这样让你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
接过纪沉手里的钥匙,她将他从驾驶座赶下来道:“我只是有点儿郁结,面对这画面我居然都起不了什么不好的念头,此生堪忧。”
纪沉知道贫嘴贫不过她,干脆绕着弯子扯开话题投降。
“你这匆匆忙忙要赶去哪儿?有需要帮忙的吗。”
天一摇了摇头,滴一声启动车子和引擎,末了,半摇上的车窗被缓缓降下,她将墨镜取下来,笑得如三月春风。
“倒还真有一件事儿,你有认识搞丧葬的朋友么?”
……
告别了纪沉,天一维持住她的明眸皓齿整装出发,却在中途等待红绿灯的时刻不知道想什么,竟然走了神,差点和一辆加长的白色宾利撞上。
索性她临危不乱,在对方车尾狠狠别过来的时候,提了格挡就往后急退。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边却跟没事人似的,行云流水地滑进了车潮。
想起临告别纪沉时对方那句“大早上别说什么葬不葬的,晦气。”此时被戳中的天一无可奈何地骂了句脏话。
“BULLSHIT。”
目的地也是一家公司,却不是无双。
天一将车子急刹在门口,丝毫没有要停入地下车库的意思。她提步下来,抬头望了一眼那十几层楼高处的两个招牌字:如一。那眼神里类似心如死灰的情绪少了一些,轮廓也微微柔和起来。
对将车停在大门处这样不守规矩的行为,大楼的接待小姐最终忍不可忍,信步走出来提醒。
“抱歉小姐,请您的车……”
她手刚刚伸出,天一却正好脱了长款的风衣外套,遇水搭桥地将外套扔进对方做请的手势里,启唇直奔主题。
“我要见你们慕董事。”
随即将高跟鞋蹬出韵律地朝着里面走去。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一听对方点名道姓要见高层,再加上这辆车的型号,接待处姑娘再傻也没有继续王枪口上撞,只规规矩矩地接了外套,点头应是。
慕云到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情,天一不喜欢等人,但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她耐了性子。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也并没有闲着,上上下下将所有部门位置,以及正开始着手工作的人员都打量了个遍。
当日,众人也在默默地打量猜测她,最终都下了同一个结论。明明是眼波流转之间可以笑成一朵花的女子,怎么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她是一匹野马,可惜,鲜少有人敢做那片草原。
chapter 2。
慕云刚踏进办公室,眼睛便已经红了大半。
天一从会客室里的那副大鹏展翅面前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她张眼欲出的眼泪。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岁月似乎待她特别恩赐,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尽管她盘了一组规矩老气的发髻,平添的也只是凄楚与高贵。
天一转身后,慕云因为太过激动上前,没有注意到椅子差点绊脚,天一在第一时间伸出了手将她扶住,柔声问道:“没事吧?”
慕云摇了摇头,目光里有种被宽恕的感激,天一却适时地收回了视线,恢复到无坚不摧的样子。
“我刚从国内赶过来,很多事情还不清楚,遗体是在医院还是在殡仪馆?葬礼又是怎么打算的?”
慕云还未来得及开口,她的助理已经从她身后站出来,代替了慕云说话。
“还在医院,必须等直系家属签字以后才能送走,如果天小姐没有意见的话,慕总准备将葬礼定为本周四。律师事务所那边也有交代,遗嘱……也会在葬礼当天公布。”
天一不反感对方公式化的口吻,她并不希望外界营造出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扼腕气氛,那样只会莫名地,让她打从心底的作呕起来。
在提到遗嘱二字,那助理明显顿了顿,天一扫了他一眼,随后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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