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哪方面?你马上三十出头了,世事如棋局局新,你怎么知道爸还有几个十年?”
“不把人带回去给他看了吗,结婚这种事急不来。”
后来盛夏蓉又稀稀拉拉地叮嘱了他一些,知道自己的弟弟仗着聪明劲儿就更加叛逆,你越希望他怎么样,他偏偏不怎么样,多说怕起了反效果。其实当初念完大学,按照盛夏初不喜欢受拘束的个性,他只是想当个自由的投资手,他觉得大起大落的人生才精彩,却不料被盛华风的一场病给绑得死死。家里只有他这一个男人,他不挑大梁,还有谁能挑。富贵人家看着光鲜,可其中的苦与乐,又有多少人知晓?
不过,盛夏蓉的这通电话到时有些推波助澜的味道,或者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结婚……吗。
当初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再说,天一的性格盛夏初已经摸透,不是那种会缠人的姑娘,正是他所需要的独立新女性,不管婚前与婚后应该都能相处自在。合则来,不合则散,早结完结没有区别,只是盛华风的最终目的,这孩子的事,恐怕真要等等,毕竟有了孩子,就真正的有了牵绊。什么自由不自由,都成了狗屁。
回到家里,天一正在自己的那间房睡觉,吃了一点医生开的维他命,喝了一大杯的滚烫的开水,睡了一觉。迷糊之间感觉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额头上覆了一只宽厚的手掌,好像意识到她的体温没有因此问题后,轻松了一点儿,下一刻,在嘴角处落下亲吻。
天一强撑着睁开眼,室内已经只有她一个人,外边隐隐有声音,她下床开门出去,盛夏初正好端了一碗刚蒸好的冰糖雪梨,见她出来,神色如常地让坐到餐桌前来。天一心头一默,这才想起手机忘带,猜到他估计知道自己去了医院,还是略微感动,嘴里却还是逞着强。
“情感专家说,千万不要习惯一个人对你太好,因为这个人有可能改掉对你好的这个习惯。”
这句话成功让盛夏初手一抖,被蒸化的汤水溢了些微出来,天一慌忙去接,手背上被烫出一个红色小圆点,盛夏初迅速地放下碗,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天一的脑袋。
“不傲娇你会死吗?”
明明是指责,却听得天一由内而外地软了心肠,语气里都是小女人的娇羞。
“是啊,不傲娇会死,你不就喜欢傲娇的吗?”
盛夏初像听家买了一个大笑话,干笑了几声,心里却又想了想,这么一说,似乎又真是。
天一被盛夏初按在桌前,勒令她乖乖地吃完这些,成功引起抗议:“我不饿啊,再说,我又不是嗓子疼,冰糖雪梨有什么用!”
盛夏初快速反驳:“百利而无一害,并且简单上手的,我目前只想到了这一个。”
“所以反正还是将就你的意思嘛……”
她给了盛夏初一个鄙视的眼神,却让对面的人霎时心情大好,不仅是意识到自己的平凡,连带着天一,其实也就那么平凡。
被物欲横流的世界包装起来,标上昂贵的价码,一旦撕开包装,其实我们都是成本一样的人类。
盯着正在一点一点将梨块分解,与糖水融合在一起的天一,盛夏初忽然想起盛夏蓉打来的那个催婚电话,他习惯性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火光亮了半秒,马上又想起什么,将之熄灭了,起身走到离空气循环系统最靠近的房间走去。可是已经离得这么远,他却再一次的迟疑,最终那根烟还是没有被点上。
“最好保持身心愉快。”
年轻女医师的话还言犹在耳,盛夏初短叹一口气,唉,算了。
天一当然知道他所做的让步,这些微小的细节,像每到春天会按时播下的种子,正循序渐进地扎根破土,长大只是时间问题。
她嘴里满是甜腻的味道,有一些冰糖还没有熬化,天一却使力,将它们统统都消化了下去。
或许有人在身边,就会不自觉地软弱吧?明明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有人这样在意着,便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就是病人,应该被让着哄着。所以解决完一碗的冰糖雪梨,盛夏初按着要给陈蓓打电话问情况的天一,言辞令色的警告。
“建议你,不要因小失大啊。”
他哪是在建议,分明是在威胁,天一却乐在其中。但两个人都没有试过这么早就在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打开电视,再次放到了某个频道,上次天一深夜看得时候,正在讲解仙女系与银河系的碰撞,现在正在讲解某些地方的壮观景点,重点介绍了美国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其中犹他州56号的高速公路上的一条路,蜿蜒向前,仿佛直通天际,被誉为天堂之路。
“如果时间真有此路,我们就结伴而行,无论有多么艰险多么漫长,我只想和你一起,看见天堂的模样。”
这句话是采访的一对小情侣说的,两人手牵手,笑笑地面对着镜头,两手绞在一起,好似神魔之力也无法将之分开。
天一有些动容,盛夏初却突然将沙发上的她抱了起来,安放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嗅着她的头发,笑意盎然地轻轻问:“我们也去走走?”
不是誓言,却比任何誓言都动听。红尘陌上,绿萝拂衣,身边有你。
九点的时候天一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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