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医院。
尽管隔音效果很好,但那嘶叫仿佛响彻云霄,于是整整四个小时,顾南方只能不停地来回走动消除紧张,弄得在旁边看着的天一几乎要头昏眼花吐了去。
“这么不放心进去陪着不就完了么?!”
顾南方倒也想,可宋嘉木临进产房前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
“绝对,必须,完全不能有任何进来的想法,否则我就不生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她听说,很多男人见过女人的生产画面都觉得无比狰狞,从此以后面对她就再也提不起胃口……
无奈之下,顾南方百爪挠心。
在走廊长椅上的周可乐也很紧张,一旦听见细微的响动,便瞪着一双大眼不断眺望,若不是陆杭按着,说不定早就蹦跶着跟进了手术室,可她进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添乱。再说,陆杭也要考虑到,她现在见了如此撕心裂肺的场面,以后自己肯定是不敢生的。
所以怎么说男人自私呢!
两小时有余,产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匆匆忙忙出来一身着杀菌服的中年女护,抬头便四处大喊。
“谁是RH阴性血?”
会问出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孕妇中途输血必定是出现了难产征兆。
天一靠着墙壁的背僵了僵,顾南方更是四肢百骸都瞬间紧绷了起来,他不分轻重地捏着护士的手腕差点将人家骨头给咯嘣掉。天一沉眉,回忆自己体检时候,发现无论想再多遍都不是那个血型,只得脱口命令。
“赶紧打电话调血。”
语出,一向镇定自若的顾南方才如梦初醒,急匆匆地掏出手机,好几次才将号码调出来,手机却突然没电关机,好像老天爷偏偏和他作对,气得他一把将手机摔了个四分五裂。
护士跑去请求最近的医院看有没有支援,周可乐在这时猛地站了起来。
“我是。”
一时之间,在顾南方眼里,周可乐就是头顶上方一圈光环的那种人物,只差没将周可乐就地供奉。
但不管在多少人眼里,周可乐究竟有多么的给力,可在陆杭看来,那些都不是重点,不是。那个重点,令他的瞳孔之间,似有水光闪现。
没多久,周可乐便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捐血太多,手上打着葡萄糖。陆杭稳准地迎了上去,他双手撑在床边,伏低身子看虚虚弱弱正撒娇的姑娘。
“疼……”
却没得到一如既往的宠哄,反而惹得陆杭一声冷笑。
“你再装一个试试。”
终于,周可乐要对起来的手指慢慢放下去,委屈地扁了嘴博同情。
“是你对我好得太过分所以不想恢复了嘛……恢复了才不会有这些待遇……”
这么说来,倒还是他的错了?
陆杭气极怒极,却始终不敌她清明的眼,遂叹气,也罢,破锅自有破锅盖。
宋嘉木险险渡过难关,生了个男孩儿,虽然早于预产期,却沉甸甸。她下手术台的第一件事,便嚷着要顾南方签下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统统被从国外飞回来的顾元帮着满口答应,他们顾家后继有人了,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可那满屋子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天一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所以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刚出门,便接到纪沉的国际长途。
“你这摊子撂给我好几月,是真不打算要了?不然我考虑考虑收了它吧,开个价吧。”
“想得美。”
“那就正经的,什么时候回来?”
天一想了想,一手j□j风衣口袋,蹬着高跟鞋大踏步朝着走廊尽头去。
“就这几天吧,嘉木的孩子出生了,可乐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好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电话那头顿了顿,问:“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还是那个理由不足以让你留下来?”
绕开他的文字游戏,天一避重就轻。
“不管什么理由,或者理由够不够,总之我下周回来,你先给我找好房子。怪得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给我找房子?”
纪沉笑:“谁稀奇给你找房子似的,等机票,我挂了!”
手机通话提示结束,天一两手入袋,遥望窗外,已经开春,T市再次呈现一派勃勃生机,阳光刺眼。
宋嘉木出院没几天,天一抽空回了趟小镇,机票她已经定好了,下周三,估计这次的离开会很久,所以要给母亲拜别。
明明才不到半年,坟头的荒草已经疯涨了好大一圈,听说坟墓周围的花草茂盛与否,与坟内安睡的人快乐与否有关。
“大概真的有因果循环,可是,为什么这场报复到最后,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接着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
太阳快下山,临近傍晚的风带着一阵的麦谷气息,迎风而来,吹起她散落下的头发,远远望去,那个女子的背影,映着漫山遍野的绿,恍如盛夏最明亮的一抹黄。
回英国的前一天,天一鬼使神差地去了那个娱乐城,是上课时间,人不多,她买了一大把的币,只玩跳舞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篮子里的硬币已经少了大半,而她脱掉的高跟鞋零落在机器旁,直到有人在音乐中途,悄无声息地弯腰下去,将它一一摆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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