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神会护你周全吗?”
“你的神会恩准你永生吗?”
“你的神虽然造了万物,那便就有了随意将生命夺走的权力吗?”
无界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佛珠,断了线,珠子散落一地,他抬起脚,伴随着佛珠落地所发出的声响,一步一步地走向方丈,佛堂内其他的僧人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纷纷挡在方丈跟前来护他安全。
“让开。”
“无界师傅,你快醒醒,方丈处死妖女是替天行道,你不能被妖女蒙蔽了眼睛,毁了一身的道行!”
有胆大的僧人,壮着胆子对着无界说道,只见无界伸出手,对着前方凌虚一抓,便将这个僧人拉到了自己跟前,单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举在空中:
“你说谁是妖女?”
“妖女……”
僧人双手抓着无界的手,脚下慌乱地挣扎,憋红了脸,却吐不出来一个清晰的句子。
“无界师傅,明夏口无遮拦,方才是胡乱讲话的,请您放了他!”
另有一个僧人出声为明夏求情,只见无界又要对这个人动手,心急如焚的何慈出声对着无界大喊道:
“阿慈快要不行了,你快点将她救出来啊!”
无界猩红的双眼有了一丝波动,只见他松开双手,明夏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止不住地咳嗽,而无界转过身,看向被供奉于佛前的无妄塔,塔身发出亮白色的光芒,里面关着阿慈。
“无界!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唯有处死妖女,你才能够重回正道啊!”
不死心的方丈仍旧想要拦下无界,而无界的手便真的停在了无妄塔的上方。
“无界,你做什么?你不救阿慈吗?”
“你闭嘴!”
方丈大声向何慈呵斥,更有僧人拿了棉布要塞进何慈的嘴里好让她说不了话,却在距离何慈仅剩半步的时候,被一阵光束弹飞,而射出光束的人,正是无界。
“无界你——”
“何为苦海?何为正道?”
无界伸手将无妄塔拿在手中,一步步朝着方丈靠近:
“你们说,我是天生的圣人,经历千世轮回,佛前苦修千世,只要再历一世清修便可修成正果。所以二十四载,我从未踏出九景寺一步,就为了你们口里所说的,修成正道。你们说要慈悲,要大爱,要对世间万物都存有一颗怜悯之心,我也照着做,我爱惜每一株花,每一颗草,对芸芸众生,都抱着一颗怜惜爱护的心情。可是,为何还是错了?阿慈虽是青灯,可是她已然有了神识,便就是众生之一,我爱她,怎么反倒成了天大的错误,成了堕入魔道,成了被困苦海?而阿慈,便成了妖女,成了怪兽,成了祸水,成了祸害?”
无界将无妄塔紧紧攥在手中,无妄塔发出嗡嗡的声响,与此同时,塔身光芒大盛。
“若这便是所谓正道,那我,不要也罢。”
“不要!”
一刹那,白光照得整个九景寺、九景寺方圆百里的天空,都亮如白昼。无妄塔碎成了千百个碎片,落地的一瞬间便成了白色的光点,漂浮在空中,然后乘着风的方向,飞向了九景寺外的天空。
无妄塔碎的一瞬间,已被烧得丢了两魂三魄的阿慈,被无界稳稳地接入怀中,明明已经没了意识的人,凭借着直觉还是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无界,不自觉地扯出了一个笑意,还带了一些歉疚:
“对不起,连累了你。”
“大胆无界,无妄塔乃九天宝物,你竟私自打碎,其罪当诛。”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滚滚雷声,方才还是亮如白昼的天空,陡然之间云集了成片乌云,声音是从云端之上传过来的,众人纷纷抬头,恍如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兴奋地大喊:
“是上神!是上神来了!”
“无界,你已铸成大错,铸成大错了呀……”
方丈的神色变得疲惫至极,不知是因为突然松懈下来的心,还是真的在为无界感到惋惜,而无界恍若未闻,抱着阿慈走到何慈跟前:
“替我照看她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无界——”
何慈的手上没有了绳索的束缚,伸出手拉住无界,对着他摇了摇头:
“你不能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不会。”
“怎么不会!他们都要活生生得烧死阿慈,你打碎了无妄塔,那帮睚眦必报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放过你!”
“我不会有事的。”
何慈拦不住无界,或许应该说,何慈无法劝服无界,放下他心中对于神佛的那一丝深入骨髓的敬畏。哪怕他们剥夺了他的喜乐,戕害了他的健康,甚至要夺走他的性命,他依旧没有办法,真的放下。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无界命中注定是要成佛的人?
这该死又可笑的宿命!
雷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地上迅速积起了一条水流,携卷着成堆的枯枝落叶,往更加低洼的方向流去,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很快就被冲刷地干干净净,所有的污秽、肮脏,仿佛从来都不曾来过的模样。
“打碎无妄塔,放出妖女,废弃一身道行,虽死犹不足以抵你所犯下的罪过,现今将你放逐三界之外,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转世,唯有找回碎片重塑无妄塔,方能抵消你所犯下的一切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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