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自己?不是说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个两天就好了,为什么要担心自己?”
不明所以的何慈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在三天后,终于知道了狄扉这句话的真实意义。
“啊!”
“啊!”
“啊!”
许是狄扉的药起了作用,许是何慈本身的身体底子比较好,短短三天的时间,何慈便恢复得很是利落,一能下床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院子,四处寻找凉水想要洗个脸,这三天行动不便,又不敢随意麻烦狄扉,只能忍着脏过了三日。
院子里有一口井,何慈很是满意地打了一桶水上来,刚伸出手要去掬一把水,却被水中自己的倒影给吓得不轻。
左脸颊上有一道约莫五寸长的伤疤,已经结了痂,看不出来原先的伤口究竟有多深,瞧着也甚是可怖,就这般赫赫然地长在何慈的脸上。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何慈手足无措地找到狄扉,狄扉正用石臼在研磨着药材,看到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何慈,甚是淡然地从身旁的筐子里又抓了一把药材放入石臼之中:
“你的伤口不深,若能好好恢复,不会留下疤痕的。”
“不会吗?真的不会吗?”
何慈依旧半信半疑,跑到狄扉身旁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只是被枯枝划出的伤口,又不曾受到感染,只要一月之内不要碰到生水,就不碍事。”
听着狄扉再三保证,何慈依旧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在狄扉身旁坐了一会儿看她研磨药材,遂问道:
“你的药理是从哪里学的?”
“自己研究的,不过我也只会一些皮外伤的治疗,因为生病需要医治的,我便不能胜任。”
自己研究?
倘若说久病成医,那么狄扉只会治疗皮外伤,是因为自己经常受伤的缘故?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狄扉给自己留下深刻影响的脖间的伤疤,何慈觉得自己应该戛然而止,不该再文下去。
有些狭促地环顾着这间屋子的布景,发现这间屋子虽然简陋,格局倒也还算是雅致,木质的架子上面放了许多的罐子,大大小小颜色不一。
“这些罐子里面装的都是药吗?”
“是。”
“那个最大的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何慈陡然被放在最角落的一只素色陶瓶吸引了注意力,遂指着它向狄扉问道。
闻言,狄扉手上的动作一顿,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那是我丈夫的骨灰。”
“骨……”
何慈没有想过,狄扉是嫁了人的,而丈夫已经死了。
古人讲究的不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及入土为安吗?狄扉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烧了她丈夫的身体,将骨灰放在屋里?
既是夫妻,总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你……”
“我的丈夫为人所害,死不瞑目,我只有报了仇,才可以将它下葬。”
“被人害了?”
狄扉放下了手中的药舂,眼睛看着前方却又不像是看着前方:
“烈火焚身,死无全尸,甚至被颠倒黑白,背负千古骂名。”
狄扉说,瓶子里装着的是他死去的丈夫。
那个死去的丈夫,是她今生最不该爱却又是最爱的人。
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这长短的一生也算是走了一个圆满。然而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放不下尘世的一些东西,舍不下走不了,入不了轮回又回不到过去,就成为了游荡在世间上的另外一种生物,长久了,却渐渐失去自我,成为了祸害世间的怪物。
世间事,一物克一物,于是也就有了这么一群人,也就是俗称能够普度恶灵之人,只是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位置。只有在恶灵出现的地方,他们才会悄然出现。
狄扉就是属于这类人中的一个,也有人称他们为驱灵师。
所谓驱灵师,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神秘色彩,平常无事的时候,他们也似寻常人一般耕作开店来营生,若说有何处不同,那大抵便就是在夜深人静众人全都入睡了之后,他们还需要训练驱灵师的基本功。
狄扉的父母很早就逝世了,在她五岁的时候,被恶灵反噬,尸骨无存。失去双亲庇护之后,狄扉在大街上游荡流浪了近一年的时间,原本粉嫩可爱的小姑娘,硬是落魄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那一年的冬季,特别地寒冷,大雪肆无忌惮连续下了五日五夜,一整座小城都被白雪所覆盖,银装素裹地很是漂亮,可是这对于狄扉而言,却是一个糟糕透顶了的冬季。没有衣裳,没有食物,小姑娘只能够瑟瑟发抖地缩在破庙的角落里,因为下雪,大街上的行人也是甚少,都没有办法乞讨来一些剩菜剩饭以勉强果腹。
火堆上的土罐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是水开了,源源不断地冒出氤氲的热气。狄扉摸了摸被水灌得满满的肚子,虽然饿到要命,却是实在喝不下热水了。罢了,还是早点睡觉节省一分力气,明日里再去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要到一两个馒头,运气好,兴许还能够有一壶酒楼客人喝剩下的酒。在这样的冬季,喝上一壶酒,整个身子立时就能够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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